迟疑了片刻,陆玉望着林栋无助道:“天下虽大,却已没有小女子的容身之地,我也不愿在苟存于世间。”说罢,便义无反顾的冲向阳光之下。
“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阳光下陆玉的魂体如冰雪消融。
望着空中快要魂飞魄散的陆玉,林栋脸色复杂的伸了伸手,最终又放了下来。
“去,”李云抬手一张黄符射向陆玉,使空中陆玉将要消散的魂体停止了溃散,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聚拢完整了起来。
陆玉站在空中惊呆的看了看自己身体,又抬头望向太阳,木讷道:“仙师为何救我。”
“蝼蚁尚且偷生,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就不讲了,其实,救下你更多是出自我的私心,我修炼有一门功法,可以封印一切阴邪,来提升功力,”李云没有做过多解释。
“小女子明白了,我本以生无可恋,况且仙师有恩于我,这具阴魂能帮助仙师,小女子在所不惜,也算是报答仙师的恩情。”陆玉语气凄凉。
“好,”李云话落,并运启《冥神录》。只见从李云身后缓缓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虚影,一股巨大的威严,让所有人感到即是在阳光下都忍不住一阵灵魂颤抖。
虚影面孔模糊不清,但额头上一个月形印记如金色铭文熠熠生辉,一袭白袍,满头白发如银丝般披练,双眼洞射神光。
随着李云掐诀,虚影同时手一抬便把陆玉吸入掌中,随即送入口中。
不知是不是幻觉,所有人都感觉吞入陆玉魂体后,虚影的面孔似乎清晰了一些。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李云收起功法,并对陈大年道:“陈师弟,此件事了,走吧!”
“好嘞!”听闻李云称自己师弟,陈大年非常激动,都没有跟林镇长一群人告辞,立马一路小跑跟着李云离开林府。
“四师兄,我们现在去卢明家吗?”
“不错,目前来看卢明嫌疑最大了。”
“四师兄,那个……那个陆玉,您……,”看着陈大年吞吞吐吐的样子。
李云毫不在意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是不是把陆玉给炼化了。”
顿了顿没等陈大年开口,继续道:“我知道道门弟子对炼化阴邪提升法力,虽不是严令禁止,却也讳莫如深。而陆玉我并未炼化,其它的,你就不必知道了。”
“是……是,弟子明白。”陈大年赶紧回道,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卢明家,卢明家处在镇子外围,普通的房子,甚至有些颓败。
陈大年敲过门后,一个穿着灰色褂子满是补丁的老人开了门问道:“陈大师,你们找谁啊!”看来陈大年在镇子上名声不小。
未等陈大年开口,李云温和道:“老爷子,我们来找您儿子卢明,有些事了解一下。”因为到了这里以后,李云感受到一股让自己感到心悸力量若隐若现。
“那不巧啊!我儿子最近几日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家休息。要不你们过几日再来。”
“老人家不碍事,我们就问几句话,这不,陈大师也在这里,他顺便还能给令郎问诊呢?”
“是不是,陈大师,”李云朝陈大年示意道。
“是……是,有我在,老卢头你还不放心,”陈大年赶紧打掩护。
老卢头看的这样就没有再拒绝,并感激道:“那,谢谢陈大师了。”
转身带他们去卢明的屋子,待老卢头推开卢明的房门,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儒衫的年轻人,脸颊清瘦,鼻梁高挺,算是眉清目秀,一股书生卷气。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一声。
“爹、陈大师,你们怎么来了,”年轻人看到来人后,双手撑着床面要起身道。
“儿啊!你慢点,”老卢头赶紧去帮年轻人起身。
“你就是卢明吧!陈大师来帮你问诊,”李云看着卢明虚弱的身子拧眉说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没事,只是近几日,日夜不停画画累的了,加上又感染了风寒,只需休息几日便好了。”卢明听闻给他诊病,赶紧摆手拒绝。
“儿啊!你都躺几日了,就让陈大师给你看看吧!咱再穷也要治病,你可不能出事,你娘和我指望你呢?”看到卢明拒绝诊病,老卢头瞬间急躁了。
听到老卢头这么说,卢明嘴唇蠕动哑口无言,无法再拒绝,只能道:“有劳陈大师了。”
“卢公子不碍事,理当如此,”陈大年说着,把手放在卢明的脉搏上。
约过了刻钟,陈大年把手放下说道:“卢公子确实只是积劳成疾,外加感染风寒,才会拖延这么久,还未痊愈。现在我给卢公子开几味药,煎好每日三服,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说罢,陈大年便走到卢明平时读书及画画的书桌前,随手写下“麻黄、桂枝、陈皮”等几味药材,随即招呼老卢头,把药方递给他,并嘱咐他需要注意的事项,顺便提醒他到药铺拿药报自己名号挂自己账上。
看到陈大年如此照顾自己,老卢头感激涕零的赶紧去抓药了,待老卢头离开。陈大年马上向李云禀道:“四师兄,卢明是亏损了阳气。”
李云随即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你做的不错。”
“卢明,你也不用掩饰了,我也不废话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吴雪的事情应该跟你有关吧!或者你应该知道些什么。”李云朝卢明直接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虽然我很爱吴雪,但是我们之间阻挠太多,我已经放弃了,我也听闻吴雪身亡,也很伤心,恨不得陪她去死,但我有父母要赡养,所以我要……要活下去。”说着卢明哽咽起来。
“卢公子,是吗?相对你们普通人,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些玄界修士的情况,因为《四族公约》的存在,任何玄界人士皆不得取活人生魂。
现在吴雪及其他几人的情况皆是魂魄离体的状态,这明显不是常人的手段,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敢这么做,但显然敢违背《四族公约》,冒着被玄界通缉的风险,我想他应该不是在做善事。”李云对卢明稍作解释说道。
听闻李云如此说,卢明忘记了哽咽,呆呆道:“为……什么,到底为了什么?”
“还有卢公子,如果魂魄离体超过七天不回,到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李云继续诱导道。
听到这句话,卢明有些惊惶失措的赶紧伏在床上向李云求救道:“大师……不仙师,求你救救雪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不必如此,救人是我道门弟子原则,起来细细说。”
卢明整理情绪道:“一周之前,在我被林栋威胁之后,知道自己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雪儿了,便觉得生无可恋。于是,独自一人来到镇子外的一座山崖,准备跳崖而死。
那知我刚刚跳下去,便被一道红菱追上裹住给提了上来,张开眼便看到一个撑着伞系着红菱的红衣女子和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胖硕男子。
红衣女子对我说,你还有父母需要赡养,他们就你一个独子,你这么为情死掉不枉为人子吗?我当时听闻她如此说,只觉得羞愧的要死。
后来她告我,她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可以孝敬父母,又可以和雪儿在一起,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情,所以,没做思考当场便同意了。”
说到这,卢明缓缓的爬下床站起身子,颤颤巍巍的来到书架旁,从书架上拿下一幅画。把画放在书桌上慢慢摊开,随着画的打开,那股让李云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神识扫过,李云便知道这幅画不简单,绝对达到法宝的品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器。自己的佩剑‘冥风’本身就不凡,又经过这几年的温养才堪堪到达灵宝品阶。
待画完全打开,只见上面描绘着几个年轻女子,李云感觉其中一个女子,看上去很熟悉,正待仔细查看。
“这不是吴雪以及她的几个朋友吗?”许久未开口的陈大年道。
“陈大师,好眼力,不错这就是我画的吴雪和她的朋友,周围的环境也是我按照丰和镇的模样制作,”卢明指着画中的山水道。
“那是卢公子画技精妙,画出的东西惟妙惟肖,”陈大年随口道。
“我看不光是画技好吧!画中的这几个人就是她们的魂魄吧!”李云盯着画中的人物道。
“仙师果然厉害,这确实是她们的魂魄,这幅画就是那红衣女子给我并告诉我,让我晚上把雪儿和她的几个好友画在这副画上,她们的魂魄便会被吸到画中,待七日后,所有人以为她们皆已死亡时候,便会帮她们重新还阳。
而我便会和雪儿,以这种瞒天过海的办法在一起,待雪儿醒来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起初,我也不相信,只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试试,直到吴府传出雪儿出事,我才相信这是真的,而我每次画出一个人物,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掏空,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待卢明交代完。李云便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晚上作画?以及为什么只画几个人都是为了不引人耳目,再说卢明的身体也支持他画不了太多的人,这些想来卢明是不明白。
现在的问题是,也不知这法宝是什么法宝,如何使用。
思考一会,李云对陈大年道:“陈师弟,如今时间紧迫,没有办法请助师门外援。如今之法,只有我灵魂入画,看如何把她们的魂魄救出来。”
“四师兄,不可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是我们崂山派无法估计的损失,弟子也无法向师门交待啊!
就算违背原则,不予施救,弟子也不能让您冒险。实在不行,由弟子我的魂魄入画如何?”陈大年一听李云要冒险灵魂入画,吓了个半死,心想就算自己死,那也不能让李云冒险。
“陈师弟,不可,你未突破法境,灵魂魂力比这些凡人强不了多少,很难成功。我此次下山有师门重宝护身,就算是不成功,自保还是绰绰有余。”李云无奈只能谎称重宝在身。
听闻李云说有重宝,陈大年便不再坚持,只能关心道:“四师兄务必小心。”
于是,李云让卢明再次作画,把自己画入画中,并让陈大年护法保护自己的肉身。
随着卢明的绘画完成,一条针对灵魂的无形锁链侵入李云体内,而卢明也变得更加虚弱,动弹不得,只能躺在椅子上呼呼喘气。
李云尝试了一下,根本挣脱不掉,越挣扎,锁链收缩的越紧,灵魂一阵疼痛。疼痛中锁链带着他的魂魄收入画中。
待疼痛感消失,李云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丰和镇’之中,只是这里的‘丰和镇’只有黑白两色。
李云知道自己已经置身画中,赶紧去寻找吴雪她们,吴府、卢明家都没有发现,看来只能一点一点的找。幸亏自己现在是灵体,速度快了很多,不久就在镇子旁的河流下流找到了吴雪几人。
那里一片滩涂,一棵大树下几个女孩子在聊天。
“吴雪,我是来救你们的人,”几人中一眼认出吴雪,李云也不废话,直接对吴雪道。
“小道士,你是谁?怎么找到我们的,”吴雪看到李云来到这里很吃惊。李云是她唯一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这里。
“我是谁?你不必了解,知道我是能救你们的人就行,”李云不想说太多。
“小道士,我们困在这里几日了,到处都找遍了,一直没有找到出口。你如何救助我们。”吴雪怀疑道。
“嗯,我知道了,看来这里没有出口,要想出去,只能破开这幅画的束缚。”李云回道。
“画,什么画?”吴雪不解道。
“你们离我远一点,等下动静可能有点大,不要伤着你们。”李云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道。
说完,李云运启灵力涌入右眼,这幅画作为法宝,自成洞天,充满灵气。说实在的对于右眼能否破开这件法宝,李云心里也不确定,他也是赌一把。
随着灵力不停的进入右眼,他的右眼冒出的红光越来越盛,从右眼的红光,可以看到如拨云见日般撕裂一层层空间,在外面的陈大年看来,画上一片红光要冲出画面。
在李云不计损耗的疯狂动用灵力,精疲力尽时眼看快要成功了。
倏地,“吼!”的一声巨大虎啸声打断了李云的施法,巨大的音波冲击使李云猝不及防退后几步,施法被迫中断,“哇!”的一口吐出鲜血受了伤。
血花绽放,如此逼真,黑白世界中那么鲜艳。
李云擦掉血迹,随着声音看去,一个穿黄色道袍极度胖硕的少年,斜挎黄色道袋,身高接近两米,一头齐耳短发意气风发,面相天阔地圆,五官圆润如玉,背负一柄巨剑,这体型压迫感十足。
而在其肩上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白皙女子,一袭红色牡丹烟罗软纱,芙蓉面,柳如眉,赤着足,露着腿。撑一柄红色油纸伞。梳着冲天髻,插一只垂着金步摇的发簪,红唇抿一丝秀发妩媚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