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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们下乡,粮食是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按工分分的,除那之外再没有别的收入,平时要用些别的东西,比如油盐酱醋之类,也只能拿粮食去换。

只是,一年到头,粮食都不够吃,换别的东西就更不够,也就只能找城里的家人贴补,平时的油盐酱醋就是大家拼拼凑凑的买。

往年这批知青里,陆明峥家里条件最好,往常也是他出钱多,他不计较,别的人跟着渐渐也不计较,这么多年,也就这么拼拼凑凑的生活下来。

现在按人头分了钱,又是大宗的花销,自然不好让一个人出,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苗诗文收了前几个人的,把祝晓敏和陈旭东垫的钱算出来给了两人,算是清账。

祝晓敏也不推,接了钱,又拿个单子出来,笑说:“那就我也清清账。”

你清什么账?

苗诗文伸脖子过来瞧,见上边是一串人的名字,后边记的数字,这个两块,那个八毛,显然是当初她和聂一飞分手,和大家借钱的单子。

这两年她陆续还了一些,这单子上还有五六块钱,就忍不住一笑,推她一把:“亏你还想得到。”

“一码归一码。”祝晓敏说的理所当然,数了钱出来还给大家。

男知青们好笑,也就把钱接了,宋志安还开玩笑:“晓敏,这都两年了,怎么没利息?”

祝晓敏头都不抬的答:“回头给你买糖吃。”

引的大家一阵笑声。

见大家拿钱,大多数又坐回去吃饭,祝晓敏开始说清洗布的事:“一匹布有十三米,水调好了泡泡再洗,我们洗衣服那个大木盆有可能泡不下,就从中间剪开。”

在还没有裁成衣服前,中间剪开,就有可能造成浪费,男知青们舍不得,宁肯多借几个盆,两个盆两个盆的靠在一起,分两边泡着。

祝晓敏看到,也就由着他们。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刚折腾着洗出两匹,村里人一向不来的知青点就开始热闹,附近几个村的大嫂趁着下工转了过来,看着院子里杆子上晾好的布议论纷纷。

严重打搅到大家的生活,祝晓敏无奈的问:“大嫂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黄六婶子扯一扯她,小声说:“晓敏,听说你弄回来好些布,我们问问,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

卖给她们?

祝晓敏睁大眼睛,跟着立刻摇头,忙说:“黄六婶子,这可不行,我买这些布回来,是我们知青点自个儿用,卖给你们,那不成了投机倒把了?婶子,这事咱可不能干。”

这些人虽然和她熟,可是村子里人多嘴杂,这样的事很容易落人把柄。

黄六婶子无奈,叹口气说:“现在的布,就是有布票也要一块二一米,咱们哪里买得起?想着你说你这里的布便宜,买的又多,就给我们分分。”

祝晓敏抿唇笑:“黄六婶子,黄六叔和黄大哥、黄二哥可都是满工分,只你们家就分了三百多块钱,怎么一块二的布都买不起。”

听到她说那三百块钱,黄六婶子眉头都舒展一些,可又叹气说:“这不是留着等他们兄弟两个娶媳妇儿,哪就能用了?”

祝晓敏无奈:“婶子,你们是瞧见我们买的多,可是我们知青点人也多啊,这些年大多数人都没有添过新衣裳,真没有多少。倒是大家不如去镇上供销社问问,一些时间长褪了色的布也会降价处理。”

听她坚决不肯,几个婶子、大嫂只好悻悻的走了,两三拨后也就没有人过来。

张巧梅悄悄的说:“其实就是不卖,我们拿来多换点粮食也行。”

村子里私人之间不禁以物易物,拿东西换布,确实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苗诗文摇头:“我们这些布,本来晓敏也是买来我们自己用的,给她们换了,明天别人来,你换不换?换的多了,先不说我们自己够不够用,也难保不被人说闲话,还是不要开这个口子。”

张巧梅愣怔一会儿,苦笑:“我总没你们想的周到。”也就不再说。

看着已经有几匹布清洗出来,虽然还是布满霉斑,却已经没有了霉味,再加上热水又泡又洗,原来一块一块的颜色也都褪的差不多,虽然看起来没有新布鲜亮,至少已经均匀,大家才稍稍放心。

之后祝晓敏又安排几个男知青:“轮休的时候去镇上,拿着大桶去,多买些醋和盐回来。”

“我们醋和盐还都有,买那么多干什么?”苗诗文不懂了。

祝晓敏解释:“用醋调了盐泡,可以除霉斑,虽然未必能除的干干净净,至少不会很明显。而且这个盐不用好的,最便宜的就行,我们吃的盐都是费劲提纯过的,用那个也太可惜了。”

那得多少醋?

大家听着有点心疼。

祝晓敏无奈:“醋买的再多,也贵不过布去,别这么舍不得。”

那可不,一米布的价钱,能买十几斤醋了。

大家一听,想想多出来的那二十几匹布,倒一下子坦然,按她说的去办事。

镇上有公社自己酿的醋,不用票,可以随便打,盐是要用券的,好在用的不算多,很快就都买了回来。

醋里调了盐,把已经洗净晾干的布又重新泡进去,泡一天一夜,之后捞出来又捶又搓,最后再用草木灰水把残留的醋洗净,清水漂几次,再展开晾出来。

看到原来满布的霉斑已经只剩下一些浅浅的印子,知青们顿时欢呼起来,按祝晓敏说的,把几种布排了顺序,赶着清洗。

秋收结束,熊孩子们的小学校又重新开学,晚上知青们的补习班也又恢复上课,生产队也重新调整了生产任务。

在这一片忙忙碌碌里,祝晓敏几乎把陆明峥所说的事忘记,直到看到赵政。

赵政是来看这边的青贮工作,祝晓敏放下手里的事跟着他一起过去,直到看到前边的自然林,才忍不住问:“陆明峥不是说也要来看这里的青贮工作?怎么是赵同志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