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一大早就被一声高昂的叫卖声吵醒。
“豆腐!豆腐喽!!!”
王家村祖传的豆腐坊,可不知怎的,近些年来越做越难吃,勉强维持个生计罢了。
苏薏被这一声叫卖吵醒,一睁眼,前尘往事如烟般散去!
“呵,大哥,我就说你请来的是个骗子吧,看看,这个时辰了人还没起呢?”
王家大女儿朝着苏薏所在的客房瞥了一眼。
“我家侄女可不是非得做你王家这趟买卖,王家小姐要是有能人只管去请就是了。”
苏纯萍皮笑面不笑的道。
“大妹,少说两句,要不你就家去吧。”
若是今日,那苏姑娘再拿不出个章程来,他自会说些客套话送走。
“唉,娘啊,您到底有什么心事,给儿子们托个梦不成么?”
刘老二跪在那棺材前,止不住的叹气。
到底有什么事,过不去,要折腾这帮儿女呢。
“吱呀...”
房门被推开,苏薏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众人前面。
“吆!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小姐呢。”
王家大女儿看到苏薏那张古井无波的了脸就忍不住刺了句。
“就你这张嘴,这事我就要多收你们王家二百两银子。”
“你!!”
“苏姑娘?有法子了?”
王员外仿佛没听到多收银子的事,只要能把娘的事解决了,现在让他拿多少银子都成啊。
村里人议论越来越多。
原本那阴兵借道一年才一次,可自从母亲去世又愈加频繁了。
村里人都说他们是来接母亲的,搅扰的村里人不得安生。
就连村正和族长都找了他好几次了,让他们做法给王老太太赔罪,让人早点离开。
“王员外,有些话,要单独和您说。”
王老太太走的急,满腹心事没来得及交代,那些孤坟,还有那封没送出去的信,都让她不肯离开。
“怎么?我们都是一样的儿女,为何就只和大哥说?”
何氏不满的道。
“我乐意和谁说就和谁说,你待如何?”
才十来岁的小姑娘瞪起人来,那也是气势十足。
“你闭嘴!只要娘的事能解决,怎样都成,何氏,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刘老二决定和离,要不是家人劝阻,
何氏有保证不再插手他姓氏的事,他才为了儿女没有给她和离书。
“苏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了,可以说吗?”
“还有看门的福叔,把他也叫进来听一听。”
王员外不知道为何要找福叔,不过还是照办了,没一会仆人带来了没了一条腿的老福叔。
“事情还要从几十年说起,那时还没有王家村...”
成福的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王员外泣不成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虚弱的老福。
“老福叔,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我母亲是大长公主?你们是....”
老福呼出了一口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有一日,他还能听到那些旧人,旧事!
“王老太太那晚心悸突发,来不及交代!
这些年她日日抄经文是经大师指点,用来安抚那些失了神智的亡魂。
这封信,她是想送出去的,可还没来得及,人就已经....
她一声觉得愧对皇兄,又觉得对不起皇嫂和刘金川!
所以才选择隐居在此处,为自己的过失赎罪。”
“其实,大长公主那时虽然任性,可那件事并不完全是她的错。
哪怕我们再早上几个时辰,怕也是来不及了啊,可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成福抹掉了眼里的眼泪。
“等我过世,就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了。”
说完这句话,成福步履蹒跚的出了大门。
阳光打在他身上,压的他的背又驼了几分。
“这是您的家事,是否要和其它人说您自己决定。
要想解决您母亲的事,一个是这封信要替她送出去。
若是王家有门路可托人去送,若是王家不方便,我可以帮忙。
再就是那片孤坟的事要彻底解决!否则,他们也不得安宁。”
王员外点点头,他一下还接受不了这么多事情。
“那,那我母亲的棺材什么时候能...”
“你在你母亲棺材前给她一个承诺,替她办好这两件事,今日便可出殡。”
一个时辰后,外面响起了送葬的喇叭声。
苏薏知道,王老太太这回愿意出门了。
信的事好解决,可那些孤魂的事又该如何呢。
苏薏半点头绪没有,只得敲了敲玉佩。
玉佩那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低沉的声音响起。
“告天、地、人三界知其事迹,方可化其念!”
“这...您要不然还是展开说说吧。”
玉佩沉默了片刻。
“过会你到一无人处,让黄家拿给你。”
黄三太奶化作一老妇人,给了苏薏两个瓷瓶。
“天乃神地为阴,这里有大人和我等的鲜血,再加上小弟子你的,刚好凑齐天地人!
用这鲜血左以墨水写一往生经,焚与孤坟之前,真心为他们祈福即可。”
“啥?还要我的血,一瓶???”
那瓶可不小啊,杀猪啊这是要!
“几滴即可,眨个眼的事。”
“王夫人,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替你们王家抄写经文。”
王员外的妇人哪有不从,婆婆的棺材可算出了门,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这个苏姑娘别看人小,本事是真了不得啊 !家里请了多少德高望重的大师,都不如她。
洗过之后,苏纯萍帮苏薏梳了简单的发髻。
大梅帮苏薏收拾了换下的衣裳。
“找个人给我研磨。”
女孩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新,眼神一片清明,又有着几分神秘感。
“让我来。”
王家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站了出来,帮苏薏研墨。
苏薏先是把那两个小瓷瓶里面的血滴了进去,这一举动吓了王家人一跳。
可这次谁也不质疑了,毕竟这姑娘的本事他们见过了。
“取一根没用过的绣花针,姑姑啊,待会你可轻点。”
苏纯萍忍着笑点了点头,现在倒是像个孩子了。
王家女眷围在一旁,看着苏纯萍拿着绣花针扎了苏薏的食指都感觉指尖一疼。
苏薏缩着身子双眼紧闭,暗骂了一句这不是人该干的活啊。
那磨墨的少年忍不住低下头。
旁边是一本经书,苏薏的字不算好看,可她坐的笔直,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少女皱着眉,神色凝重,每一字都浸染了天地人的鲜血。
书写完毕,王家送葬的众人也回来了。
“还要辛苦王员外一趟,叫上老福叔、咱们再走一趟。”
王员外刚才已经听妻子说了,人家小丫头为了他家的事,被扎手指,都哭了。
他还哪里有不答应的。
再次见到那上百孤坟,苏薏的心里竟多了些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