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相机,身后的林珊珊和刘玉在纠结这是否是海市蜃楼的原因。
他们吵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刘玉就提议,让林珊珊再拍一张,看看情况如何。
林珊珊拿过相机,半跪在沙子上,然后朝着正前方拍了一张照片。
我能看到,她在按快门的瞬间,身体抖了一下。
今天是这支队伍进入沙漠的第四天,在第三天的时候gps已经显示位置在巴丹吉林沙漠的中心偏北128公里,但是到了今天,gps突然无法正常工作了,起先以为是信号问题,但是天线是可以正常工作的,只是显示屏上没有了代表位置的那个点,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无规则的波纹。
林珊珊把相机递给了刘玉,她的沉默很能说明问题,那是对于眼前发生事情所产生的不解的情绪,刘玉看了看,脸色也变了,遂将相机递给了我。
“齐先生,你看看吧,有点不太对劲。”
我接过相机,只看了一眼,眉头也不由地皱了起来。
那座石山变大了。
其实并不是变大了,这只是视觉错误,因为周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参照物,所以实际上的状况是,那座石山变近了。
那座山在朝着我们移动。
我怀疑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出了问题,因为现实里那片沙漠确实空无一物,那片白色的沙漠干净异常,连一颗梭梭都没有,这本身就令人费解,即使那里真的是海子待过的地方,但是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那里的高度非常高,起码比我们目前待的地方高,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储水的。
林珊珊和刘玉交谈了两句,依旧没什么结果,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往前走,甚至沙曼在提议绕路。
我听到自己说:“绕路?来不及了,天色已经变了,你们难道没发现吗?”
我这时才发现,四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变得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天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同时周遭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转眼间就刮起了风。
“沙尘暴要来了,快走!”
几个人乱成一团,但是目的一致,都拿了一些行李和设备,因为情况特殊,所有的行李都不能留在这里,即使是仪器,因为这将决定所有人是否能离开这里。
我们拎着行李往前跑了快两百米以后,背后的视线尽头就出现了一道黄色的‘墙’,是完全由沙子,泥土与风构成的,也是沙尘暴的主体,虽然其表面上离我们很远,但是沙暴的速度在风的作用下奇快无比,大概只要用不到3分钟就能到达我们这里,而四周的沙漠荒芜到了极致,根本没有任何的掩体可言。
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沙尘暴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迫于压力,我们只能尽量丢掉一些没必要的东西来减少行李的重量,其中包括了大量的衣服和拍摄器械,光是三脚架就扔了三副,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带三脚架进沙漠是为了什么,或许他们真的是想拍摄一些富有专业性质的地质照片也说不定。
扔掉了一些重物后,队伍的行进速度快了很多,同时也离那片白色的沙漠越来越近,现在已经没人在乎那座只存在于相机中的诡异石山,身后的沙尘暴此刻就像是催命的阎罗,要瞬间收割这些人的性命。
在朝着一个方向继续前进了两分钟后,队伍来到了一处低洼,这里的沙子已经掺杂了一些白色的颗粒,应该也是一处海子坑,我呼喊众人,让他们把行李压在身下,然后趴在低洼里,沙尘暴马上就要到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体验沙尘暴居然是在幻境之中,不过这种感觉异常真实,耳边的风暴所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沙砾与尘土像是冰雹一样砸在身上,强烈的狂风几乎要将我吹走,我不敢睁开眼睛,只能咬紧牙关,祈求沙尘暴快点结束。
这场遮天蔽日的灾难一直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但是我却感觉时间过了半个小时之久,耳边的呼啸声经久不息,像是无数人在地狱哀嚎所发出的声音,此时我虽然并不是真正的齐先生,但是却和齐先生一样浑身紧绷,同时产生了强烈心悸感。
在第十一分钟的时候,风声停了。
我闭着眼趴在帐篷的包裹上,感觉背上好像压了什么重物,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风停了!”
我终于听到了沙曼的声音,随后就睁开了眼。
我的脸上满是潮湿的沙砾,连嘴里都有,眼皮似乎都不太容易睁开,只能伸手在脸上胡乱地摸两把,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四周好像下雪了一样。
“我瞎了吗?”
揉了揉眼睛,我能感觉到齐先生的嗓音变得极度沙哑,这是极度干渴留所产生的后遗症,毕竟为了节省水源,每个人每次喝水的量都只有半瓶,齐先生年龄还偏大,对于水源的依赖只会更加严重。
沙曼这时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们遇到的事情,不过似乎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
我们所处的,脚下的沙漠,已经变成了全白色,不是那种黄白混杂的颜色,是真正纯白色的沙漠,而且四周所有的沙漠,都变成了白色,就好像沙尘暴给这片沙漠上了一层白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蹒跚地走到一座沙丘上,这座沙丘是附近最大的一座,而且是凭空出现,是沙尘暴带来的‘礼物’,站在沙丘顶端,我能感受到从北方吹来的一丝凉风,再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变暗了,夜晚就要来临了。
“到处都是白沙,已经没有正常的沙漠了。”
齐先生骂骂咧咧地从沙丘上下来,然后突然间,眼角的余光好像瞄到了什么东西。
在东南角的那座沙丘的背后,有一座低矮的石山,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石山的山腰处有一处漆黑的裂缝,那道裂缝像是一张张开的嘴,正对着毫不知情的队伍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