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吕升到了周寒面前,奇怪地问:“掌柜的,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淳于轰用这支笔制造的幻境,如同制造另一个虚幻的空间一样,和现在这个真实的空间分而存在。所以吕升根本没瞧见周寒从床上下来,而后又出去了。
“哎,这支笔,怎么坏了?”吕升看到了桌上的断笔,他伸手去摸。
周寒并没阻止。笔上的邪物已经被流阴镜清理了,这笔没了危险。
吕升摆弄着笔,然后用笔尖在桌子写起了字。
“掌柜的,这毛笔的笔头有点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那是用夭亡的婴儿胎毛做的。”
“啊!”吕升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
周寒想了想,对吕升道:“你去花笑屋中,将桌子上的铜钱,拿一枚过来。”
吕升应了一声,化成风不见了。眨眼间,吕升将一枚铜钱放在了周寒的面前。
外面天虽然亮了,但屋中光线还昏暗。周寒将蜡烛点燃,光线照那枚黑黄的铜钱上。
周寒将这枚铜钱反复摆弄。这铜钱上的“隆庆通宝”的隆庆两字,让她记起了一些事,再对上铜钱背面,好似来自烈火地狱的咒文。周寒想起曾经的一件事。
周寒洗漱过后,精致的早饭便端上了桌。
周寒还没动筷子,花笑从西屋中跳了出来。
“好香,好香,饿死我了。”花笑奔到了桌子前。
花笑刚想坐下开吃,看到周寒身旁站着的夕颜,便停住了,朝周寒挤了挤眼。
周寒白了花笑一眼,然后对夕颜说:“我这不用伺候了,你和朝颜也去用饭吧。”
夕颜弯了弯腰,然后退下了。
花笑喜笑颜开地坐了下来,也不等周寒让,便将周寒面前的筷子抢了过来。
“小妖精,饿死鬼投胎,也没你这么急的。”周寒骂了一句。
“掌柜的,我修炼了好几日了,水米未尽,真的十分饿。”花笑已经将自己的嘴填满了,说话的声音呜呜囔囔。
周寒让吕升再去给她拿一双筷子,然后问花笑,“你修炼得如何?”
花笑几口饭下肚,卷起自己那只受伤臂膀的衣袖,给周寒看。
胳膊上的黑毛已经不见了,但皮肤还泛着青黑,像被火燎过一样。
花笑叹了一口气,“这几天躲在屋子里修炼,真是闷。看样子,胳膊上的伤,还要十日左右才能完全好。”
“你既然这么无聊,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周寒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真的!”花笑眼睛登时一亮,但随后又变成了垂头丧气,“掌柜的,你一定是在考验我。你放心,我一定排除杂念,专心修炼。”
“我考验你做什么。吃过饭,你跟我出去。”
花笑两口将手中的肉包子吞下去,一抹嘴道:“我吃饱了!”
周寒瞟了一眼满脸兴奋的花笑,淡淡地道:“等着,我还没吃完。”
花笑伸手又去拿最后一个包子,周寒一把抢过,拿在手中。花笑瘪了瘪唇,将剩下的鱼肉粥喝了个精光。
叫崔榕去备马车后,周寒又让花笑准备几件男装,连朝颜和夕颜也要准备。
花笑知道,既然准备男装,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掌柜的,门外那几个盯梢的,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再给他们弄点幻术。”
“不必理会他们!”周寒很果断地说。
“不用理他们?”花笑对周寒的决定很不解。
周寒心里确实这么想的。上次她去见杜明慎,对跟踪之人用了幻术,是她不想给杜明慎找麻烦。但这次出门,是和厉王有关。厉王有没有麻烦,她一点不关心,何况她相信朝颜和夕颜一定有办法摆脱身后的麻烦。
天上阳光明媚,热闹繁华的街市上,四名光彩照人的姑娘,大逛特逛,可苦了不远处跟踪的人。
旁边的人悄声问,打扮成挑夫模样的季刚,道:“队长,我们就这样一直跟着。女人一旦逛起街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累,是烦。再说,她们可能已经知道身后有人跟踪,没准现在就是在戏弄我们。”
这种可能,季刚不是没想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主子命令让我们照旧,我们就得继续跟着,别多说了。”
周寒带着三个侍女在京城的东市转了一上午,给花笑三人一人买了一个银梳篦,然后找了一家酒楼吃了饭,又继续玩。
季刚两人的腿发软,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直到日斜西山,周寒四人上了马车。
季刚以为她们终于要回去了。谁知道马车运动的方向却不是去永平坊的。
马车不急不缓地继续朝前行驶。
车厢中,花笑摆弄着刚买的那支银梳篦,问:“掌柜的,你现在怎么这么大方?以前你带我出去吃饭,都要算半天账。”
花笑说完,朝颜和夕颜低着头偷笑。
周寒也不生气,而是斜了一眼花笑道:“又不是花我的钱!”
“这可是李家的钱。”花笑睁大眼睛说。
“不想要,就还我。”周寒上手就去夺花笑手中的梳篦。
“它已经是我的了。”花笑赶忙抽回手,让周寒抓了个空。
这不过是年轻姑娘之间的调笑,谁也没当回事。花笑这个对人世了解不多的小妖精又怎么会知道,周寒并不是转性了,而是她清楚,自己的亲生母亲玉娘对当年之事,仍然心有愧疚。
玉娘特别想补偿周寒。送银子给周寒用,便是补偿的方式之一。周寒若是留着银子不用,对玉娘没什么帮助。反而,周寒用这些银子买了东西,不管这些东西有用没用,对玉娘来说,都是一种慰藉。
周寒看向朝颜和夕颜,道:“我们去扶醉楼。你们有没有办法甩开后边的监视?”
朝颜和夕颜对视了一眼,夕颜道:“我们在来京城之前,罗总管嘱咐过联系扶醉楼的一些细节。”
“你来安排!”周寒道。
离车门最近的朝颜对赶车的崔榕低声了说了一句话。
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停了下来。四个姑娘走进了路边一家店铺。
季刚和下属抬头看了一眼店铺上的门匾,原来是一家字画店。
季刚的下属有点幽怨地嘀咕了一句,“这位李家小姐还要买字画吗?”
“别多话,我们只管看好她们。”季刚呵斥了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