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巴牙喇们不断的投掷短兵器,但效果并不理想,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对面骑兵人数几乎是他们的四五倍。
每当他们刚投掷出武器,或是还没投掷出武器时,就有数杆三眼手铳对准了他们。
在双方精锐程度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人多欺负人少,就是这么不讲武德。
而且这些骑兵格外狡猾,那些从两边侧翼绕过来的骑兵,并不与他们进行近距离的搏杀,而是一波波从他们身旁掠过。
一旦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一、二十步的距离后,这些大夏骑兵就会用手铳对准他们射击。
讲真,这些巴牙喇兵,那都是从小就练习杀人技巧,一身的本事,无论是用武器近距离肉搏还是投掷飞斧、铁骨朵或是下马射箭,那都是一等一的。
真要双方摆开架势,一对一的用冷兵器单挑,一般的大夏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今天这些不讲武德的骑兵压根不跟他们玩这个,而是不停的绕着他们奔走,手中的三眼手铳响声不停,在连绵不绝的枪声中,一名名巴牙喇兵惨叫着中弹落马。
在这种不对称的战斗里,女真人最精锐的战士苦练了十数年的武技和杀人技巧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一名虎背熊腰的巴牙喇愤怒而又不甘的吼叫着,将自己平日视若珍宝的虎头枪用力投出,将右方十数步一名虎贲营骑兵连人带马洞穿。
正当他高兴的想要大吼时,他的护颈处就射出一朵血花,随后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他的腹部和胸部便多了好几个血洞,随即射出一道道血柱。
中弹的巴牙喇想要张嘴怒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脖颈被一枚铅弹击中,露出婴儿拳头般大的伤口,气管泄露,有心想要发出吼叫,但此举只能让脖颈处的血液喷洒出更快。
最后,这名巴牙喇只能怒目圆睁的无奈落马,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这支巴牙喇兵越来越少,从两翼包抄过来的虎贲营骑兵里除了攻击最先冲过来的那个牛录的金兵外,还不断用手铳对巴牙喇兵进行攻击。
“杀死尼堪!”
鄂那海怒吼着,一手持旗,一手持着虎头枪朝着前面的火枪兵方阵冲去。
他与几个巴牙喇壮达,还有队中最强悍的几个巴牙喇兵打头阵,组成锋矢阵前端。
他们的身后,是剩下的三十多名巴牙喇兵,这些人组成了一个箭头,想要凭借强大的攻击力为后面的大部队冲出一条血路。
战场上铁蹄翻腾,沉重的战马响鼻声交织成一片,对面的虎贲营骑兵也毫不示弱,吼叫着滚滚迎来。
这一次,交战的双方谁也没有畏惧,所有人都抱着死战不退的勇气和决心冲向了敌人。
一转眼间,双方便冲入了二十多步的范围,对面的虎贲营骑兵手铳爆豆般的响起,一股股刺鼻的硝烟与火光同时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虎贲营骑兵也加入了战场,他们分别从两翼包抄过来,举起手铳就朝着巴牙喇射击。
伴随着枪声阵阵,一些冲锋的巴牙喇与战马瞬间中弹,甚至有两名壮达中弹滚落马下。
不仅是他们,就连鄂那海的战马同样中了一枚铅弹。
不过鄂那海不愧是苦练了多年武技的人,在战马发出悲鸣即将倒地的时候,他双脚在马镫上用力一踩,沉重的身体灵巧地跃上跟在旁边的备用战马,继续持旗冲锋。
而他旁边一些巴牙喇也是一边吼叫,一边奋力将标枪与铁骨朵投向了前面,一些虎贲营骑兵惨叫落马,特别那几个壮达,射过去的标枪与飞斧更是又准又狠,几乎都中了目标。
骑兵的速度何等快捷,只是短短的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双方便已经短兵相接,最前面的虎贲营骑兵们,随手将打光了子药的手铳插回腰间,拔出自己骑枪,恶狠狠迎了上来。
双方的铁骑呼啸而至,战马沉闷的撞击声,还有各方凄厉的惨嚎声响起。
鄂那海左手持旗,右手持着虎头枪,他双腿紧紧挟住马腹,臀部更从马鞍上悬起来。
此时的他瞄上一个迎面而来,身体粗壮的虎贲营骑兵。
看到他持着骑枪吼叫着冲来,鄂那海同样大吼策马迎上。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双方便已经迎头相撞,彼此能看到对方那狰狞的表情。
一瞬间,鄂那海看到这名虎贲营骑兵的头盔上飘着蓝缨,胳膊上还套了一个蓝色的袖章。
看到这里,鄂那海立刻明白,这名骑兵在大夏军中至少是一名队官的军职。
只见鄂那海大喝一声,手中虎头枪闪电般刺出,几乎是与此同时,那名队官的骑枪也如同毒蛇般朝着刺了过来。
两马相交,血光飞溅,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鄂那海身形略侧。
那名队官的长枪则是紧挨他的左臂刺过,带出一股血雾,鄂那海的左手臂,瞬间就有一大块肉没了。
不过鄂那海的虎头枪,那带着深红颜色的枪刃,借着马势,嗤的一声,也尽数刺入那名队官的胸口,一直刺到枪刃套处为止。
虎头枪的枪刃极长,这一刺,整个枪尖差点就刺穿了他的身体。
骑兵之间的白刃战,其残酷程度更是远超步兵,这里面除了需要勇气与战技外,更需要极其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预判力,用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那是因为战马的速度非常之快,就算是差一点点,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刚才俩人对决时,正是鄂那海身体的一侧救了他一命,同时也让那名队官丢了性命。
很显然,征战沙场数十年,更是身为大金国正白旗巴牙喇甲喇章京的鄂那海的战场搏杀能力要比那名虎贲营的队官要强。
不过虽然鄂那海杀死了那名队官,但代价就是丢掉了自己心爱的兵器,因为那名队官虽然疼得全身抽搐,但临死前他依旧死死的抓住了那杆虎头枪不放。
错过了机会的鄂那海只能无奈的松开了手,因为再不松开兵器的话,以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瞬间就能将他拖下马。
而且,即便杀死了一名敌人,但鄂那海的处境更糟糕了。
因为他的对面又冲来两名骑兵,他借助着马势,两杆骑枪如同闪电般向他刺来。
在这生死的一瞬间,鄂那海一下拔出腰背上的铁鞭,顺势一撂。
“当”的一声金属撞击声,那杆长枪被撞到了一旁。
不过鄂那海挡住了这根骑枪,却挡不住紧随而来的另一杆长枪。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鄂那海只来得及避开正胸要害,那杆长枪,就紧挨着他左肋刺了进去。
血雨喷射,沉重尖锐的骑枪,借着马势,瞬间破开鄂那海护腋处的精良甲叶,刺入他内中的棉层,最后破开最内层的锁子甲,一下透体而出,锋利而又尖锐的枪头捅穿了鄂那海的身体,露出长长一截带血的枪尖。
“啊……”
钻心的疼痛让鄂那海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要知道,虎贲营骑兵装备的骑兵枪跟大夏其他的骑兵枪可不一样。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骑兵枪也就是一根木棍套上一个枪头,再塞点红缨进去,然后就是一根红缨枪了。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是错误的。
虎贲营骑兵的骑兵枪是贾瑜专门用了精钢打造,无论是硬度、锋利程度还是韧性都远超目前的兵器。
而且它的枪头更是足足有半米长,贾瑜甚至还为枪头设置了血槽,以方便给目标放血。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鄂那海披了三层重甲依旧挡不住一枪的原因。
鄂那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随后沉重的身体从马背上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以前苦苦追寻的贝勒、贝子之位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最后迎接他的则是一片永恒的黑暗。
伴随着虎贲营骑兵的不断加入战场,爆豆般的枪声声又开始响个不停,就在鄂那海倒下的时候,位于他左下位不远处的一个分得拨什库高举着自己的虎牙刀,正要朝前方冲来一个虎贲营骑兵劈去。
只是还没等他劈中目标,他的左右护肩、护腋,头盔,前挡护腹处,甚至身下的马匹,都爆出多股血雾,原来是被好几名从两翼冲过的虎贲营骑兵的手铳接连打中。
这位分得拨什库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从马上跌落下来。
和这名分得拨什库一样,伴随着源源不断的骑兵到来,火铳声也越来越密集,不断有巴牙喇和马甲兵中弹落马。
这些人的中弹处,大股血水不断喷洒。
这些落马后侥幸没死的金兵们,开始嘶声力竭的嚎叫着,似乎抱怨对面敌人不公的战术。
只是战场上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在这里只有一个硬道理,那就是谁能取胜谁就是道理。
很快,刚才还拼死冲锋的巴牙喇们很快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了。
一名分得拨什库绝望的看着面前的敌人,鼻中闻着那种辛辣夹杂着掺杂血腥的白色烟雾的味道。
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嚎叫,高举自己的虎头枪,大声咆哮:“大金的勇士们,今日就让我们战死在这吧!”
“嘭嘭嘭……”
手铳声又响了好几轮,随后这支白旗最精锐的巴牙喇就这样被虎贲营全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