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昏倒就像一颗引信,引爆了整个院子,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起来。
即便是贾赦、贾政这些长辈也面露惊慌,就更别提那些晚辈了。
宝玉和姑娘们一个个面色苍白,下人们更是慌乱骚动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贾母轻叹了口气:“这位公公,老身适才还在纳闷呢,陛下怎会无缘无故赏了我们家大丫头这么大的恩典,又是二品诰命又是金册的,感情这是让瑜哥儿领兵出征了!”
如果说刚才小贵子说的蒙古鞑子要打过来是一道惊雷的话,贾母这句话就是一道闪电划过了。
众人这下全明白了,为什么皇帝会突然无缘无故的给元春赏赐了,感情这是贾瑜的“卖命钱”啊。
“领兵出征”这四个字听起来普普通通,但经历了王子腾潼关战败,六万大军只回来不到两万的事情,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才短短几天啊,六万大军就一败涂地,王子腾本人更是重伤昏迷不醒,战场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被贾母这么一说,小贵子讪讪一笑,“老太太,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心思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敢妄自猜测。”
“罢了罢了。”贾母突然间意兴阑珊起来。
她向一旁的元春招了招手:“大丫头啊,你过来。”
此时的元春面色虽然也有些苍白,但依旧强撑着和一名丫鬟扶着刚悠悠转醒的王夫人。
听到贾母喊她,她将王夫人交给另外一名丫鬟,慢慢的走到贾母旁边。
贾母抚摸着她的俏脸轻叹了一声:“丫头啊,你是命苦的。
虽说生在勋贵之家,但却没享过几天福。
十三岁就被送进了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原本以为着刚被放出宫来,嫁给了瑜哥儿,终于开始过山过好日子了。
哪曾想才刚刚回门,就碰到了这档子事。
我的大丫头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祖宗!”
元春再也忍不住扑到贾母怀里痛哭起来。
看着抱头痛哭的祖孙俩,迎春、探春以及一众丫鬟婆子也垂泪不已。
而一旁的贾瑜脸却黑了下来。
这帮老娘们是怎么回事?
老子还没死呢,搞得就跟老子已经战死沙场一般,你们得是有多瞧不上我啊?
他懒得理会这帮女人,直接走到小贵子跟前:
“贵公公,既然是陛下有命,为人臣者自然要领旨。
容本官回府准备一下。”
小贵子恭敬道:“贾大人请便!”
贾瑜点点头,他走到贾母和元春身边,轻声道:“夫人,为夫这就要回府准备一下,你就先留在这里陪老太太说说话,三个时辰后你们再到午门陪陛下和文武百官阅兵!”
“嗯!”
元春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深情的望着贾瑜轻声吟道:“征妇语征夫,有身当殉国。君为塞下土,妾作山头石。”
听着元春轻柔而坚定的吟出的《征妇词》,贾瑜一时间不禁心情激荡。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元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这个举动将所有人都看呆了。
在这个讲究男女大防的年代,年轻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连说点露骨的话那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更别提搂搂抱抱了。
“哎呀!”
黛玉第一个发出了惊呼,随即用小手捂住了眼睛,紧接着便是第二第三个……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们的手指间隙开得委实有点大。
至于王熙凤、李纨、邢夫人这些已婚妇女胆子则是大了许多,只是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沉默的同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艳羡之色。
不过好在贾瑜也没有搂多久便放开了手,只见他哈哈一笑,对着众人一抱拳:“老太太,岳父、岳母大人,各位兄弟姐妹,贾瑜先行告辞了,咱们待会午门见!”
说罢,他一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一众怔怔望着他背影的贾家众人……
…………
大明宫文渊阁
昌平帝端坐在首座上,在他的下面站着数十名文武百官,将偌大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此时,所有官员脸上都充满了凝重之色。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站着两名身甲歪胄斜,一身狼狈的军官,他们便是跟随王子腾从潼关一路败回来的敢先营总兵,二等男石光珠和杨威营总兵官,三品威远将军马尚。
黑着一张脸的昌平帝瞪着面前的一身狼狈的两人,冷声问道:“你们谁来告诉朕,潼关之战到底是如何败的?”
两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石光珠哭泣道:“陛下……上个月王节帅率领京营六万大军出京赶赴潼关后,我大军便在潼关与蒙古鞑子展开了激战。
鞑子虽然攻城凶猛,但我军依仗潼关地利,双方打得也算有来有往。
但六天前,蒙古鞑子突然调集了数十门回回炮对潼关展开猛攻。
回回炮凶猛无比,那些回回炮声震天地,巨石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潼关城池虽坚固,但在巨炮攻击之下终于坍塌,随后蒙古骑兵蜂拥而入。
节帅虽带兵拼死抵抗,但怎奈寡不敌众。
激战中节帅身中两箭身负重伤,随后我军终于溃败,潼关失陷了。”
说完后,石光珠放声痛哭。
昌平帝的手紧紧握着,甚至连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头犹不自知。
他铁青着脸道:“火炮呢……潼关可是布置了数十门红夷大炮的,难道还打不过鞑子的回回炮吗?”
“陛下,火炮的子药和弹丸早就在先前的大战中消耗殆尽,后方物资又迟迟没运过来。
将士们……将士们完全就是在用血肉之躯硬抗鞑子的巨炮啊!”
看着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石光珠。
内阁里的几位阁老面色一阵苍白,倘若潼关失陷的原因真如石光珠所言,是因为后方的物资没能及时运抵的话,他们几个人便是罪魁祸首,而谈卿云这个内阁首辅更是首当其冲。
昌平帝刀子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谈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