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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王里正可把他给忙坏了,原因无它,就是今年这粮食太难征收上来了。

除了基本的田税外,里正要收的还有诸如盐钱、脚钱等杂税,除此之外,还有每家每户成年男子应缴的人头税。往年年景好的情况下,各家虽然也不情愿交这些,但是催催也能凑齐,毕竟多喝几个月的稀粥也能凑合活下去不是。

可今年呢,除了顾家按时把这些东西交齐外,其他人家竟没有一户把该交的税额凑齐。各家各户不是赖着不交,就是拿出不到份额一半的粮食,对着里正说今年地里就收了这么多粮食,要就拿走,多的没有。

王里正虽然了解今年村里的情况,但是这该交的税还是得交的,这是官府要的东西,若是收不上来,后果可想而知。所以这几天他只能挨家挨户的劝说,让他们该交的交,能凑的凑,要是交晚了,上面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不过在他的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也仅仅有不到三分之一人家用各种东西凑齐了税款。眼看快到了日子,王里正也再无办法,便动身去了趟镇上。

在镇上派人下来之前,王里正还是又去了一趟那些未交齐税款的人家,提醒他们还是不要将自家的粮食藏着掖着,早日拿出来为好。王里正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他知道上面那些人的手段。而且,如果是他收齐税收,他自己从中还有一定的好处,外人来收的话,那好处就不会落在他头上了。

里正这边刚去完镇上,村里面又出现了一件大事———六娃子疯了。

六娃子就是顾亮的族爷爷,半个多月前成的婚。起初人们听到他屋里的大喊大叫,听到的人以为是两口子吵架,便急忙过来劝架,可谁知大门竟从外面反锁了。众人从窗子外看到六娃子瘫坐在地上,嘴里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知道身上还有污秽。邻居紧忙用自家斧头把锁砸开了,闯进了六娃子的屋里。

两人将六娃子从地上搀扶起来,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六娃子双眼虽仍泛猩红,但身体的战栗已比初进屋时减轻许多,众人此刻也能从其口中听清只言片语,尽是“骗子”“下药”之类。

不过在场的人被他这样子给吓住了,仅凭这几个词也弄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是隔壁妇人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张嘴就喊:“六娃子,你媳妇去哪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六娃子已经结婚了。不过这不怪在场的人记性不好,主要是六娃子光棍太久,结婚时也就请村里的本家凑了两桌,所以村里人对他娶媳妇的事情印象并不深。想到六娃子的新媳妇,立马有人在屋里寻了一圈,不过厨房、阁楼都不见有人影在。

“到底怎么回事,六娃子你说句话啊!”刚刚还在安慰六娃子的人立马摇晃着六娃子的身体,想从他这里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新娶回来的媳妇去哪里了。

不过六娃子现在的样子并不能回答众人的问题,隔壁妇人见这种情况他们是解决不了,便对其他人说道“我看他要不是撞鬼了,要不是中邪了,我看还是赶紧去村那头找他几个堂哥吧!”

很快,兰溪村姓顾的人挤满了这个屋子,同时根据屋内的情况,他们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米缸已经被清空,今年新收的粮也已经不见踪影,整个家别说铜钱,就连吃饭的碗都只剩下一只乞讨专用的破碗。整个屋子唯一值钱的除了屋顶上的横梁,就剩下灶台的那口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锅太大太显眼,还是什么,那女的居然没有抠走。

“这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我堂弟好心将她从前公婆手里赎回来,本想着两人可以好好过日子。却不曾想…不曾想那女人竟是冲着我堂弟全部身家来的。”说这话的是大宝他爷爷,见自己的堂弟被害成这个样子,他是又恨又伤心。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位堂弟娶了个媳妇终于可以安居乐业,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顾老太更是整个人哭的不行,她上个月还在为这位本家堂弟高兴,没想到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她整个人趴在六娃子的身上,一边哭一边责怪他:“你也是糊涂啊,怎么不多长个心眼,家里银钱咋都让那个女的给瞧了去了。你要是都藏起来,那女的也不会都拿了去,今后你怎么过日子啊………”

“二婶子,你也别怪六叔了。这些天正是交粮税的时候,家家都在凑,凡是值钱的东西都在往外拿,这女人和六叔都在一个枕头上睡觉,怎么可能不知道值钱的东西在哪。”说这话的是大宝他娘,这些天他家也在想办法凑齐今年的税,所以自然的联想到了是因为交税的原因,那女人才趁这个时候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不过新的问题来了,那女人是如何做到拿走屋子里这么多东西不被六娃子发现的呢?按道理来说,她拿走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大量的粮食与碗盘,这些东西不是一次能弄走的,即使六娃子睡的再熟,也不应该毫无察觉的。

不过这问题很快便得到解答了,因为顾亮在这位六爷爷的泔水桶里发现了好几根草根一样的东西。

顾亮拿出这几根草根时,在场人都不明白这东西是啥,跟那女人悄悄卷走财物不被发现有什么关系。

在场的人不认识都正常,因为顾亮手里拿的这东西长的是平平无奇,和路边的草根也没什么区别。而且草根这东西出现在泔水桶里面是在正常不过了,路边随便拔起几窝野菜拿回家,顺手就可能把草根扔进泔水桶里面去了。

不过寻常植物的草根顾亮不一定认识,而这草根是大名鼎鼎的‘乌头’啊!

乌头是一种非常有名的中药材,而让它这么有名的不是因为它的药性,而是它的毒性。乌头是有剧毒的,特别是生乌头,毒性巨大,轻易便能取人性命。而它榨出的汁液经常被人涂抹在刀剑上,也便让它有了一剑封喉的称号。

因为乌头根是黑的,又有些像乌鸦的头,所以称作乌头。如果你没听过乌头这个名字,那你也应该听过它的侧根制成的另一种药材———附子。人参杀人无过,附子救人无功,说的便是它。

正是因为它的毒性,顾亮才能一眼认出它。顾亮的爷爷教导过他,如果山里采药,遇到乌头,那么它附近的药材就不要再采了,容易沾染毒性。这个说法虽然有待考究,但是也能侧面说明它的毒性,只不过兰溪村附近顾亮并没有见过乌头生长,兰溪村的村民不知道它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