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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三爷爷的话,在场的人都在劝他不要想不开。但是这位三爷爷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个非常不错的谋略,所以现在也倔犟的很,不肯松口,决心要这样子做。

此时的顾亮在这位三爷爷耳边问了一句:“三爷爷,若是真的打起来,刀棍无眼,蔡徐村那边也死了人咋办?”

顾亮的这一问,把三爷爷问的有些懵。是啊,若是他那边也死了人,那这计划对蔡徐村也没有用了啊!

顾亮见三爷爷开始犹豫起来,乘胜追击的问道:“若对面死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我们这边没的是三爷爷您,那我们这边就更不占理了啊!

三爷爷,你仔细想一想,万一蔡徐村死的人比我们村的人多,我们村岂不是会有一大批人会关进牢里。到时候别说堵水浇田,就是秋收也只能在牢里关着。”

顾亮的话让三爷爷瞬间冷静了下来,原本他以为自己卖个命就能让兰溪河的水全部归属于他们兰溪村。现在一想,这法子确实不太行,先不说把水全部堵上本来就不占理。单想着靠死讹人,结果却忽视了对面会不会也死人这种事情。

顾亮见三爷爷的表情,似乎已不准备这样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先不说他本就不支持两村老是打来打去,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再者,村子里的人还想让他们持弓助阵,真要出人命了,那不第一个抓的就是他们家吗。再者,两村即使有争端,但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又不是土匪盗贼,不说遵纪守法,但是保持基本和平共处还是要有的。

若今天因为水打起来,明天再因水打起来,后天指不定为什么事打起来呢!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缓过神来的三爷爷有些失落的问向顾老汉,想知道他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应对如今的局面。

“这这这………”顾老汉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法子来。毕竟对于他们这里来说,河里的水已经不够用,最好的方式就是下场大雨,不过他也不是神仙或妖魔,没这个本事。

“三爷爷,我觉得与其去争那点本就不属于我们的水,还不如学学壁虎,来个断尾求生。”

见自己爷爷半天没想出法子来,顾亮在背后小声的说道。虽然顾亮在家里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懂得收敛的。譬如今天,他知道自己是辈分最小的那一个,所以一直在顾老汉背后听着,不敢轻易发言,直到现在。

此时众人已经商量了一下午,也没有商量出个好结果,正丧气着呢。这时他再发言就刚刚好,不然一上来就说我觉得应该怎么做如何如何,那些年纪大的人肯定会觉得顾亮一个小孩瞎掺和什么。别说在这个时代,就在现代,也没人会认真听小孩的意见,不然那些我吃盐比你吃饭还多的言论咋来的。

顾亮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刚好能让三爷爷与顾老汉听到,他们二人在听到顾亮说的话后,有些好奇顾亮说的断尾求生究竟是如何断尾的。

顾亮见他们有兴趣了,便和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顾亮所说的断尾求生,用弃车保帅这个词来说更加合适。

他的想法是如今大部分稻田里的水已经不能够维持水稻的正常结籽,与其想要每个田里都有一些水来使水稻继续苟延残喘,不如放弃那些地势较高、渗水严重的稻田,那样地势低洼的稻田也就有了更多的水,有了更多的水,才能在这干旱年份里结出正常的谷粒。

不过这样的方式对农民来说是有些残忍,毕竟费心费力的耕耘了半载,好不容易快要撑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就如同一位母亲,只有养活一个孩子的粮食,却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只能被迫放弃其中一个孩子看他活活饿死在眼前,该有多难抉择。特别是有些人家,按照顾亮的方式来,他家将会有三分之二的田地将会颗粒无收。

果然,顾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至少有一大半的人觉得这样不行。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是那些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的人,他们认为往年地里结出的粮食都堪堪养活一家人,如今舍弃一大半,那来年都不用活了。

不过这点顾亮也考虑到了,他接着问那些不愿意舍弃田地的人,是不是现在每日从河里挑水浇地。在收到肯定答复之后,顾亮便劝他们不要废这个力气,水田对于水的需求相当于是个无底洞,靠人力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就没有人靠挑水种庄稼的。与其挑水浇水稻,不如挑水浇那些旱地里种的高粱、小米、豆子之类的作物。

这些旱地作物对水份要求不高,但是如若在这干旱年份里,获得充足水分,再加上比往年多的多的日照,说不定可以获得更多的产量。这些旱地作物虽说比不上水稻产量高,口感也不如水稻,所以他们南方这边往往会忽视它们。但是荒年能填饱肚子就行,有一点是一点,何必在乎口味呢!

最后,顾亮还提了一点意见,如果放弃部分水田与挑水浇旱地得到的粮食还不能养活全家的话,可以和之前一样,上山去寻葛根与山药。这两样东西虽然麻烦,但是费了苦力,还是可以保证全家在接下来一年吃饱不饿的。

顾亮说完后,在场的村民觉得这三管齐下似乎真的可以保证来年不挨饿,反对声音也逐渐消失。

最终由三爷爷拍板就决定按照顾亮的方法干,自家若是不愿意的,也尽管按照自己想法来,结果自己承担便是。至于一开始提出的和蔡徐村干一架的事,随着顾亮主意的提出,瞬间就抛之脑后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里,当时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人家都开始按照顾亮的方法去做了。各家开始逐步舍弃田地,男的在家从河里一桶水一桶水的挑水浇旱地,女的与小的则上山挖葛根山药。

当日没参加会议的那些人家,看到其他人家这样做后,也开始有样学样的干起来。这种事情若是自己一家这样干,肯定会害怕,大家都这样干,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人还是随大流的。

如今是农历七月,稻田本应是最浓绿的季节,可如今,却只能看到大面积的焦黄与枯槁。

这样的景象在兰溪村越来越严重,原本在他们没放弃一部分田地之前,总体看上去还是墨绿的,如今早已不复当时景象。

看到如此情景,最开心的居然是蔡徐村的人。他们村的人每天都来兰溪村放水,所以对兰溪村情况很是了解。之前看到兰溪村的庄稼长的比他们村绿时,他们还是相当不满的,认为是兰溪村占了白天的水。白天时间长,晚上时间短,兰溪村得了更多的水才能使他们的庄稼好于自己村。

如今,蔡徐村看到兰溪村的水稻比他们村黄的更严重时,他们这才舒心下来。

人嘛,就这样,不怕自己过的苦,就怕隔壁过的没你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