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巴思域派人来警告了我们一番。”
李长生言语中有着几分玩味，“前些年云家有人失踪，巴思域不闻不问。最近倒是格外‘公正’，在他眼中蝼蚁失踪之事也成了大案，一番言谈，也是警告。”
“毕师虎在辉照城待不下去，到了中天城就又成了元帅。”
李长生话音落下。
李长媱接过话去，颇有怒火，“不仅如此，这些宵小简直倒反天罡！一个刺客在天南和我们青云府方向的边界守着，天理堂的几位高手丧命在了他手上，就连亘古仙宗他们都敢动。毕师虎也在边界巡逻，在城中耀武扬威，我们的高手进不来，出不去。”
见妹妹如此愤怒，李长生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庆幸。
家族破虚丹来的时候，本是要给长媱的，长媱却隐瞒了下去，给了新年。否则要是长媱炼化了破虚丹，凭她的暴脾气，恐怕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满世界杀人去了。
再看李新年冷静的样子，李长生笑着转移话题，“新年，你要突破了？”
李长媱也干脆忘了云家人和毕师虎小人得志的事儿，犬类乱吠罢了，新年突破才是大事。
“嗯。”
李新年笑道：“不负诸位长辈厚望，不敢平白耗费破虚丹。”
“好好好！”
李长媱大喜，“你且去破虚，丹药之事祭祖之时，请老祖宗赐下便是。”
......
天南一地战事多，转眼过去三十二年。
【李家850年】
【天南巫族多年小战端，巫族与人族大战不休，人族整军待发。辉照城枪圣极力寻求一场大战，给予巫族一场打击。】
中天城。
巴思域极品法宝逍遥云上，这位护国卫大能者数十年大战巫族，倒是越发神采奕奕。人族、巫族大战，无非就是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其中你我较量之事，老兵逐渐麻木，新人热血沸腾。可巴思域倒是乐此不疲，今日又是一场中天城修士议会。
“顾风华这老东西，要一战打回大虞州府，此战若胜，诸位皆是立下大功！”
巴思域大笑，“尔等的机缘到了，此战朝堂下令，杀敌有功者，可得陛下恩赐，人皇令下皇朝此法，百年、乃至千年修为近在眼前。曾经巫族杀我皇朝子民，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巫族人杀入了我大虞、祁阳、辛商州府不少年。他们有些大部落，已经在我们皇朝领土扎根落户，连我们的国土都被他们的巫法化作森林的一部分，这，也是我们的机缘。”
“巫族出了名的天材地宝多，得一部落宝物，福泽后代，乃至突破高层境界，一切牺牲都值得！”
一番话下来，没有所谓守土之则，可效用颇盛。
皇朝各方前来中天城修士们，无不因此而满心激昂，已是召集部属，准备去了。
未久。
巴思域殿中，只余心腹周成礼，以及毕师虎、云满楼。
巴思域皱眉盯着云满楼，不满道：“云府主，我等了你三十几年，如今大战在即，为何我中天城内连半分道韵也见不到？看来这场大战，是真指望不上你云家。”
一旁周成礼神情不变，只瞥了眼满头冷汗的云满楼。
这三十几年来，他也逐渐明白了巴思域的用意。巴思域此人心思细腻至极，一直在调教云家，利用云家人在外得罪他人，云家在天南之外已与亘古仙宗、长孙氏、天君道乃至是镇仙司结下仇怨，就算是云家老祖宗成了合体，也只能沦为巴思域的一条恶犬，不敢悖离左右。
还有毕师虎，也成了彻头彻尾的走狗，这般御人之法，周成礼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厉害。
“启禀大人，我家老祖宗，真就只差临门一脚，您已是亲眼见过。”
云满楼忐忑道：“只是老祖宗如今年纪，也只有这一次破道的机会，他所修‘灵’道，世间修者企图于此境破境者颇多。天地灵材充沛道则之法，必定是被他人用过，故而只得寻辟蹊径。”
“另辟蹊径？”
巴思域反而松了口气，也不再多问。要是云家老东西，真就鲁莽破道，他也只视云家人为猪狗。
“是。”云满楼沉声道：“破境之事于我云家而言生死攸关，还请大人见谅，不过老祖破境之机，在李家人身上。老祖让在下禀报，天下万物为灵，李氏人惊才绝艳，可助他登道途。”
食人！
巴思域在扶手轻弹，指尖愈发急促，猜测着云家老祖宗要破的大道。以灵为本，继而去破一条无人路经的道途，这般道法许多人用过，世间食人者颇多，到底是要经过大道认可，破开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大道。
这也是曾经皇朝初立时，许多魔修用的大道，最为残忍，也最可行。
思绪间，毕师虎已是冷笑一声，“属下已是派神射关明轩盯紧此来天南李氏人。金蟾神宫中，有李云临、姜承欢二人，他们皆是炼虚初境，也统领青云军。”
“李家门客来了个东方璇，也是炼虚初境。”
“青云李氏善藏拙，关明轩已是查探到，李氏还有两位隐藏的炼虚踪迹。那二人行踪诡异难寻，也是李氏当初敢与云府主和属下叫板的底牌。顶了天，他们两人之中就算有一位半步合体，云家老祖也可对付。”
“再说，即是门客，又怎会真为李氏搏命？旗鼓相当的境况下，他们必是要逃。况且我们准备了数十年，属下与云家皆是唤来好友，必要让李氏饮恨天南！”
“镇仙司吴能大人本就与青云李氏有嫌隙，李氏后来组建的小团伙就算要来援，也晚了。”
巴思域手指从轻点扶手，到轻柔摩挲。
毕师虎瞥了眼巴思域的动作，淡淡道：“大战将至，各方出兵，李氏这些年不敢出。大人去前线，哪儿管得了这些小事？此战若是拿下大虞州府半数国土，届时就可征伐祁阳、辛商，大人麾下一位合体大能，为皇朝开疆扩土近在眼前。”
“下去吧。”
巴思域随意挥挥手，各方类比也需要冥思苦想。
云满楼和毕师虎对视一眼，无不嘴角上扬，齐肩离去。
周成礼面色平静，躬身要走，却忽而听闻耳边声响，顿住脚步。
“老周，你今日话有点少。”
周成礼背对巴思域，面色一变，转身时连忙重整面色，笑面满脸玩味地巴思域道：“只是想想一个为国尽忠的家族，要在天南就此衰落，心生恻隐。”
这样一说，巴思域反倒心安了些，凝眉道：“胡闹啊老周，我等既来天南，又有多少不是为国尽忠，为我人族征战之人？一颗圣心救不了皇朝，更救不了人族。”
“只有法力，能救人。牺牲一个权贵仙族，可得一合体，那便能杀更多巫族，也能救更多人族。”
周成礼点头应是。
可这是劳什子的道理，周成礼无法理解，无法认同，却不得不令白发垂低。
“老周，这些日子你跟在我左右，我大军入大虞，需要你。”
逍遥云上修士整理法宝，土德大能发号施令。
周成礼站在云端上，入眼俯瞰云下中天城，城中修士繁忙，灵舟浮空，修士御剑行空。老目低垂，便见李氏商会依旧络绎不绝。
“你们...你们怎不离去？怎不离去啊？”
......
窗前，李长生挑眉望着云空灵舟浮空，中天城内一修士匆匆而来。
“启禀青云李氏诸位仙师，辉照城枪圣大人料敌先机，已是决定三城速战大虞州府，拿下千刃关！此战突然，是为麻痹巫族，辉照城大军已然在枪圣带领之下杀出，我等要速速援助！”
“此战军功丰厚，还请诸位抉择，可随军而战，亦可助我中天城守城。”
言毕便离去。
这般修士大战，各方斥候潜藏，有时就连自己人都要隐瞒，也是常态。李长生低头俯瞰，家族商会客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战令，惊得四散而去。
要不了多久，可见中天城混乱。
“时机到了。”
李长生昂首。
身后脚步声踱响，李长媱已经整装待发，穿着李氏战甲，背着已经被淬炼过一次次，已然成为下品法宝的咻咻粉粉弓，盔甲左右肩头窜出两簇飘摇焰火。
这竟是李长生当年以人皇眼替李长媱寻找的两簇天火。
“天狼湖方向，长媱，你瞧见姓云的了吗？云满楼。”
“瞧见了。”
李长媱微微颔首，从背后摘下粉弓，双目刹那间闪过淡蓝余晖，从箭篓子里拔出李耀铁为她打造的其中一支极品法宝弓箭。
【戮影疾风箭】
【蕴含风系、湮灭规则，以赵听雨脊骨为基，沾染老祖宗送来风系规则之力，以各类风系天材地宝铸成。其影无形，极具杀性。】
“杀了他。”
云满楼急速前往天狼湖，行色匆匆，不知其几千里远，却在李长媱眼中万分清晰。
李氏商会密室里。
李新年收回满身血气，感知着商会上长媱姑奶奶的法力，薄唇轻动，“开始了，也不告知一声。”
霎时浑身血气，炼虚法力磅礴，竟是冲破了商会，如一血影！
“咻！”
随着云空中炽热寒冰之气散发，李新年双目血红，踏着姑奶奶射出‘戮影疾风箭’，腾驭虚空，长发飘扬，负手，右持斩云刀。
一言不发杀将而去，如这几十年来李氏人的沉默，何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