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经晚了,府里面静悄悄的。
所幸他们也不想惊动任何人,王曼青本想让玉竹去叫陆华,扶着陆秉言下去安置,陆秉言却说他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回了府,先在她那里藏上两日再露面,将两人回府的时间错开。
王曼青觉得有道理,便让车夫径直将马车驶到了她的院子前。
何嬷嬷和侍月两个正在屋里面绣着帕子,见人回来了,立刻出来迎。见陆秉言从马车上下来,两人虽有些奇怪,可什么都没问,不用王曼青吩咐,很快就将寝殿里的软榻收拾了出来,扶着他进了屋。
“我这儿也不是绝对安全的,”王曼青说道,“也就只有寝殿里面,除了何嬷嬷与侍月两个,旁人都不许进来。所以这两日就要委屈你了,先在这儿躲着吧!”
陆秉言笑了笑,等何嬷嬷和侍月去端水了,才看着她们的背影说道:“你带着的人都很不错。”
“那当然!”王曼青与有荣焉,“她们可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心思缜密不说,对我也是忠心耿耿的!”
“可不是么,”陆秉言笑道,“她们都不用你吩咐,就将我一个伤者安排到这边的软榻,而让你睡床,自然是对你忠心耿耿的。”
王曼青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却还嘴硬:“有软榻给你睡就已经不错了!你要是不想睡,大可以去别处!”
她这会儿散下了头发,身上也换成了平日里的衣裳,走到陆秉言跟前坐了下来:“给我看你伤到了哪里。”
陆秉言看着她笑:“夫人不知道我伤到哪里了么?”
他把胳膊伸过去,袖子上还沾着血迹:“喏,就是这儿。”
王曼青瞪他:“你当我不知道呢,如今冬日穿得本来就厚,再加上你立刻就绷紧了肌肉,我根本就没有刺多深,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之前我听陆华说,你受伤的时候流了许多血,想来伤得很深吧?让我看看。”
“也不过是皮外伤,没事的。”陆秉言说道。
他越是这样说,王曼青越不相信:“皮外伤你遮遮掩掩地做什么?快给我看看!”
“你真的要看?”陆秉言脸上忽然露出莫测的神情来。
“对啊,给我看看,”王曼青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就算留了伤疤,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么?夫人你真好。”陆秉言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看好了。”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就要干脆利落些,看看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必一直推脱……等等,你这是干什么?”
王曼青的声音都变了调,陆秉言一边解着裤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就要干脆一些,看看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夫人想看,我当然要给你看。”
“你你你你脱裤子干嘛?”王曼青结结巴巴地说。
“自然是因为就伤在了这个地方啊。”陆秉言说得理所当然。
王曼青紧紧捂着脸,口中喊着让他快些穿好,心里却没由来地有些惋惜,竟然伤到了这个地方么……
陆秉言低笑了一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在这里。”
“不要啊我不要摸!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王曼青惊叫了一声,手已经触到了他的皮肤。
指尖传来了温热的触感,陆秉言的声音传过来:“不是你一直要看的么?还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这手感似乎与她想象中不大一样,王曼青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自己的手正落在他的小腹上。
陆秉言习武,小腹上是结实的腹肌,那伤疤就横在那里,约有一掌宽,狰狞可怖。
“原来是在、在这儿啊……”王曼青讪讪地放下了另一只手。
“那夫人以为是在什么地方?”陆秉言挑了挑眉毛,问道。
“没、没什么。”王曼青咳嗽了一声,略有些尴尬。
不过那伤疤很快便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样宽那样深,怎么会像他说的一样是皮外伤呢?
她有些心疼,又有些恼火。
“你拼着自己受伤,到底换来什么了?”她气哼哼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值得你用这苦肉计!”
陆秉言笑了笑:“自然是值得的。”
他对王曼青说道:“老皇帝对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我要是真的去求什么,他定会怀疑宴会上的事情是我从中搞鬼。按照他的心思,我就算因为替他挡刀而死了,也是理所应当了,可谁让镇国公正好在那里呢?”
“当天乱成了一团,没有给我赏赐也是正常的,可第二日就没那么好糊弄了。”陆秉言说道,“镇国公在早朝时提起了我替他挡下了刺客一事,老皇帝再不高兴,也不得不给我些赏赐。又有人提起,三个皇子中,只有我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差事,此番不如给我给职务让我历练历练,往后也好辅佐他。”
“老皇帝哪里肯给我什么有实权的差事,想来想去,倒让他想到了个鸡肋的差事,刑部司门侍郎,每日里查验来往行商所携带的是否有违禁品,其实就是个被架空的闲职,每日下面的人查验完,将单子交给我盖章便是。”
王曼青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就为了这个?”
陆秉言听了便笑:“之前这个差事是陆谨言的,你知道那些行商为了能带货物进城,给了他多少好处么?”
“要真的有油水,老皇帝怎么肯让你接手?”王曼青问。
“这些事陆谨言自然是要瞒着的,老皇帝疑心病越发重了,要是被他知道了陆谨言借机敛财,你说他会不会怀疑他?所以陆谨言只能吃这个闷亏了。”
“你说这些我不大懂,倒是你这伤……怎么没好好让人给你看看,平白留了这样长的疤。”王曼青摸着那道伤疤叹了一口气。
“夫人刚才不是还说,即便是留疤也不会嫌弃我么?”陆秉言故作委屈,“原来夫人是哄我的。”
“我没有嫌弃你,就是……”王曼青的话还未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低呼。
两人都看了过去,侍月匆匆将水盆放了下来,低头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打扰的,奴婢这就出去!”
不等主子开口,她就急急忙忙地掩面离开了,还贴心地给两人关上了门。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没在里头伺候?”何嬷嬷见她出来,不由问道。
侍月拉着何嬷嬷退到一边:“皇妃这会儿不用人伺候。”
她都看到了什么啊,殿下的裤子脱了一半,皇妃的手正摸在、摸在……
侍月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定了定神,又转去小厨房命人备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