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月的鼻子一酸:“娘娘,已经拖了这么久……奴婢怕、怕那两个孩子……”
许秀开口说道:“按照你所说的,两个孩子日日针灸,那毒性暂且被压制了,虽然体质更弱些,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才刚出生啊……”侍月落下泪来。
她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振作起精神来:“娘娘,您放心在奴婢身上试药吧!那药效若是不够,您就加大分量,奴婢能撑得住!能早一天配制出解药,公主的两个孩子也能早一天得救,娘娘,您尽管放手去做!”
许秀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便出了门。
白芷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悄声问道:“娘娘,您为何不告诉侍月,她所中的毒,您已经解了?”
她十分不解:“慧敏公主的两个孩子还在等着啊!”
许秀并不做声,只是快步往前走着。白芷也不敢再问,只能将疑惑压在了心底。按理说,从前皇后娘娘与公主那样要好,如今知道了能救她的孩子,定会迫不及待地将解药给送过去,可为何如今还一直瞒着侍月呢?
一直走到了正殿,许秀坐在椅子上,用手撑住额头,满脸疲惫。
白芷挥挥手,立刻就有宫女上了茶来,许秀浅浅地啜了一口,放下茶杯,遣散了众人,只留下白芷一个。
“白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说道。
“娘娘的意思是……”白芷迟疑地开口,“您不愿侍月为此丢了性命。”
许秀默默点了点头。
侍月身上所中的毒,她确实找到了解毒的方法,可是这毒药太过霸道,她所用的解药分量也极重,根本不是两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能够承受得住的。
侍月刚出现的时候,她命人抓了几只老鼠养着,给它们喂了她的血,让它们中了同样的毒,而她每每取了侍月的血,就是用她的血喂给那中毒的老鼠,观察它们的变化。
老鼠死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最近的,终于活了过来。
她是解了侍月身上的毒,可若是想要解那两个孩子所中的毒,只能将解药让侍月服下去,通过她的血稀释后,再给孩子服下。
如果是现代,她自然有许多的法子能将药物稀释到孩子也能承受的地步,可是眼下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她只能通过同样中毒的侍月来达到目的。
而若是想要将两个孩子治好,侍月必须要服下比她本身所需的剂量更重的药才行。是药三分毒,更别提这些本身就含有毒素的解药了。
侍月能救活那两个孩子,可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她注定活不下去。
许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死去,可她同样也不能看着侍月失去性命。
“娘娘,”白芷轻声说道,“您或许不知道,侍月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命能够救两个孩子的命,她会很高兴去做的。”
“她当初喝了公主剩下的那半碗药时,就没想着要活下来。后来一路在追杀中逃到了大周,她之所以能活着见到娘娘,全凭心中那一点信念——娘娘有法子能够救活两个孩子。”
许秀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想着要救两个孩子,我也想着要救她啊!”
白芷笑了笑:“娘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太子殿下中了毒,奴婢的性命能换回他的,奴婢会满心欢喜地去死。”
“奴婢伺候了您这么久,您与旁人不一样,您觉得做奴才的也是人。”白芷恳切地说道,“娘娘,就是为了这一点,奴婢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性命。”
“别胡说!”许秀打断了她的话,“什么舍弃不舍弃的,每个人的性命都是一样的!”
白芷笑着说道:“娘娘您看,这就是您与旁人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奴婢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地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从小便被卖到了主子家里,遇到性子好些的,兴许能够活得轻松些,遇到性子不好的……早早丢了性命也是有的。”
“您对奴婢很好很好,旁人看待奴才,就像看一个物件一样,喜欢就放在眼前把玩,不喜欢就丢出去,甚至砸碎了。可是您不一样,奴婢觉得自己在您的眼前,活得像个真正的人一样。”
“侍月应当也是一样的,她与公主情同姐妹,公主待她好,她自然要回报公主。只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拿不出什么主子需要的东西,最珍贵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如果能用得上,当然会十分高兴了。”
“胡说些什么!”许秀竖起眉毛,“你也知道自己最珍贵的是性命,那就好好留着你的命!侍月的事不用你管,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白芷刚要开口再劝,外面就传来了侍月颤颤巍巍的声音。
“娘娘,白芷说的是真的吗?奴婢的血,可以救两个孩子的命?”
许秀抬眼望去,侍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少去。
许秀登时就怒了:“来了人也不知道通传,本宫门外难道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吗!”
她鲜少生气,此刻一发火,门外候着的宫女和太监“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在前面跪倒了一片。
“娘娘恕罪!”为首的宫女磕头道,“是皇上说,娘娘不喜被人打扰,平日里让奴婢们离得远些,没有您的吩咐不要进来伺候!”
许秀眼下更生的是自己的气,她本想着再想想别的法子,所以才一直瞒着侍月的,却没想到还是被她听了去。
侍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您告诉奴婢吧,白芷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若是没有公主,奴婢这条命早早便没了,如今奴婢……终于有机会能报答公主了!”
她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娘娘,您告诉奴婢该怎么做,求求您了!娘娘,两个孩子耽搁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