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有宫女进来通禀哪位夫人到了,许秀心里有一点点紧张,太后也看了出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如今可是皇后,旁人见了你,只有下跪磕头的份,你紧张什么?”
“嫔妾怕什么地方做错了呀!”许秀说道。
太后笑道:“你就算错了,又有谁敢说?整个天底下,能说你的就只有哀家和皇上,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跟许秀说自己从前的经历:“哀家刚做了太后的时候,也是束手束脚的,后宫里面那么多比哀家位分高的嫔妃,偏偏是哀家做了太后,心里实在是没有底。”
“后来的时候哀家慢慢发现了,就算哀家没什么本事,年纪又轻,旁人照样不敢小看了哀家,不光是因为哀家是太后,更是因为皇上的手段,明白吗?”
她给许秀理了理鬓发:“所以你别怕,就算做错了,也理直气壮地错就是了,反正渊儿又不会怪你,是不是?”
“那要是有的地方与礼法不合……”
太后嗤笑了一声:“若是皇上软弱,你自然要顾虑朝臣们的看法,可是皇上态度强硬,朝臣们哪个想不开为了这点小事来触皇上的霉头?渊儿连后宫都能遣散了,别说你失了仪,就算你今儿不想露面了,朝臣们也不敢置喙。”
许秀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连连点头:“嫔妾知道了!”
“等会儿你和哀家一起出去,”太后对她说道,“那些夫人是要上来给咱们磕头的,总要寒暄几句。”
“可是嫔妾连她们的名字都不记得……”
“没事,哀家也记不全,”太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认识的,你瞧着她年岁,若是年纪轻,就问问她家中长辈,若是年纪大些,就问问子女,不会出错的!”
许秀竖起了拇指:“不愧是母后!”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太后便带着她往御花园去了,乳母抱着小诺儿跟在后面,小诺儿最喜欢出门,一路上看什么都稀奇得很。
随着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命妇们纷纷起身来向太后与许秀行礼。
许秀端着架子,与太后一起走到上首坐下,命妇们便开始一个个上前来请安了。
她看着太后轻车驾熟地同她们说着话,来来回回都是些面子上的话,一时间有些放了空。
然而忽然许秀就听见有人提起了她来:“……臣妇早便听闻皇后娘娘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许秀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妇人。她不认得这是谁,只能微微笑着,这也是太后教她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太后倒是认得这人,听她一开口,心中就微微有些不喜,脸上却也笑着说道:“魏夫人如今身子好了?哀家听闻魏夫人生了重病,曾想着派太医去府上为你诊治,却不想被魏大人拒绝了。”
“谢太后娘娘挂念,臣妇如今已经大好了。”那魏夫人连忙俯身叩谢,然而眼睛一转又落到了许秀的身上,仿佛听不出太后转移话题一般,继续恭维许秀,“皇后娘娘不但相貌过人,听闻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当真是厉害!”
许秀浅浅地笑:“魏夫人过奖了。”
“听闻之前十三王爷伤重的时候,便是皇后娘娘一手救治的,后来还帮着宫中的杂役治病,皇后娘娘当真是妙手仁心呐!”那魏夫人口中夸个不停,“臣妇还听闻,当年皇上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心慈救助难民,才一眼便……哎呀!”
她仿佛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皇后娘娘赎罪,臣妇说得是从前那个沈氏!”
许秀眉头微微蹙起,眼前这个魏夫人定不会是一时口误,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轻轻笑了笑:“无妨,宫中从前也有些传闻,说本宫与之前皇上带回宫中的沈氏相貌颇为相似,魏夫人一时记差了也是有的。”
“娘娘这样福泽深厚的人,怎好与那沈氏相提并论?简直晦气!”旁边立刻有人刺了魏夫人一句。
许秀看过去,倒是个熟面孔,她在太后处见过几次,是楚韵宁的母亲楚夫人
“哎呀,我也是偶尔听了……”那魏夫人说了一半,遮遮掩掩地住了口。
“听了什么?”有人问了一句。
“就是些无稽之谈罢了,”魏夫人连连摆手,“这样的好日子里,就不要说了,省得惹了娘娘不快!”
到了这个时候,许秀要是还听不出来她的恶意,那就真的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魏夫人,她将沈氏拉出来不说,还故意说得不明不白。要知道想要流言传播开,最快的方式,不就是遮遮掩掩的么?人都有好奇心,她越是不说,旁人就越想要去打听。
这会儿许秀要是就任由她把这件事掀过去了,等出了宫,指不定外头要编排自己什么呢!
她脸上笑容不变,声音温柔:“魏夫人还是说说吧,本宫也有些好奇呢!本宫进宫的时候,沈氏早已不在了,只听闻她刺杀皇上不成之后身死,旁的倒是一点都不清楚。”
“都是些坊间的流言罢了,臣妇便不说出来污了娘娘的耳朵了。”魏夫人含含糊糊地说道。
“娘娘已经让你说了,你又何必推三阻四?”淮安王妃开口道,“你也说就是些流言,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听了也不会怪罪你,莫非你觉得皇后娘娘是心胸狭窄之人,听了便会动怒不成?”
魏夫人得了自家男人吩咐,只需要提起这个话头便罢了,可眼下淮安王妃一开口,将她高高地架了起来,她此刻不说也不行。
“臣妇只是听闻那沈氏……”魏夫人额上出了汗,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只能咬咬牙说了下去,“坊间流传说沈氏其实并未身死,且与皇后娘娘的母家颇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