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被推搡着进了那间破败的屋子里,门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了。
“哎哎,你们给我倒杯水啊!”她拍了半晌的门,没有人理她。
于是她便也不再浪费力气了,拍了拍床想要坐下,没成想一巴掌拍下去,灰尘顿时扬了起来,呛得她直咳嗽。
“幸亏夏夏没在,要不看了这被子,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她自言自语。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现在又困又饿,然而仅有的两块藕粉糖糕已经吃完了,再没有什么旁的吃的,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昨晚上不多吃两块芋头。
顾不得嫌弃脏乱,她将那被子卷了起来当枕头,自个儿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想着要睡一会儿。
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一时半刻骆清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其余的想得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番。
屋子外头,黑衣人正紧张地看着天,旁边的车夫将马车藏了起来,走近了问道:“老大,主子说了什么时候过来?”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主子只吩咐了卯时将许小姐带过来。”
车夫“嘿嘿”一笑:“老大,我怎么记得,主子说的是将人都带过来?”
他眼里满是恶意,指了指屋子:“眼下这只剩下一人,恐怕是不好交代啊!”
黑衣人挺直了脊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向主子交代是我的事。”
那车夫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张冷硬的饼子,放到嘴里啃了起来,一边啃着一边说道:“这许昭仪长得倒是貌美,老大,能不能让我……”
“不怕死你就试试。”黑衣人冷声道。
“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车夫将嘴里的饼子咽了下去,站起身往屋里走去,“这可是皇上的女人啊,如今我马老三能尝到她的滋味,也算是没有白活一遭!”
黑衣人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别太过了,她腹中的孩子主子还有用。”
“我知道,”马老三嘿嘿笑着,回头说道,“老大,要不是主子昨晚上说起来,我倒还不知道你好这一口。”
他猥琐地用肩膀撞了撞黑衣人:“那小公主如今生得倒是不错,你就不心动?”
“年纪太大了。”黑衣人简短地说道。
“老大你的口味倒是挺特别的。”马老三说道。
黑衣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马老三狞笑着进了屋,他站在门口,心里冷笑一声,主子即便再生许小姐的气,也不会容忍他碰许小姐的,这马老三当真是色胆包天,连命都不要了。
马老三一进了屋,就看到许秀在床上躺着,眉头紧皱,似是睡得不大安稳。
“嘿嘿,小美人儿!”他搓着手走上前来,作势就要往许秀的身上摸,“爷来啦……啊啊啊啊!!!”
许秀拍了拍手,将油纸包丢在地上:“我揣了大半年的生石灰,总算是用上了!”
那马老三捂着脸在地上哀嚎,她起身踢了他一脚,怕他发狂,皱着脸掏出银针,对着他的几个穴位刺了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外头那黑衣人定然听得清楚,只是连开门看一眼都不来,想来两人关系并不好。
她方才听得清楚,原来这黑衣人就是当初害了崇福的罪魁祸首,在屋里的时候,他们都蒙着脸,她根本分不清是哪个。
马老三还在叫着,她嫌他聒噪,找到了一块破布,塞进他的嘴里。
等处理完他之后,许秀就坐在床边发起了呆,也不知道李渊能不能看到她留下来的记号,骆清把自己抓到这里来,定是要引李渊过来的,要是拖到骆清什么都布置好了李渊再过来,只怕是羊入虎口,要是能趁着现在,对方只有两个人他便找来,两人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
再一想到被她丢在路上的东珠,许秀心疼得直皱眉,要不是为了活命,她怎么也不能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随手乱丢啊!
李渊啊李渊,我可是下了血本,你千万要找来啊!
……
李渊找到许秀的荷包时,远远地已经能看见那个破落的小院子了。
这荷包听说是一个看病的宫女给她绣了当做诊金的,下角有个小小的“许”字,秀秀十分喜欢,整天戴在身上。
李渊将荷包捡起来,把一路捡到的东珠装了进去,系好了揣进了怀里。
那院子远远地看不出什么来,院里空荡荡的,不见马车的踪影,但既然秀秀的荷包就在这里,那么她一定是在那院子里。
李渊不再迟疑,悄悄逼近了那院子。
黑衣人守在屋子门前,方才门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楚,但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马老三不过是个小角色,主子并不看重,他也不放在眼里。此番不管是他真的得了手,过后被主子迁怒,还是在许小姐手底下吃了亏,都是他自找的。
只是他方才说了慌,他根本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公主,如今出落得这样貌美,最难得的是她的眼神,还像小时候那样懵懵懂懂,看得他心间一阵燥热。
等主子登上皇位,说不定他可以向主子讨个恩典,求主子将公主赐给他,反正她这样的情形,也不能嫁给旁人了……
他还没有想完,忽然后脖颈上受了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小屋的门被重重推开了,李渊大步踏了进来:“秀秀!”
许秀放下手里的砖头,扑进了他怀里:“李渊!”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李渊捧着她的脸,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伤口,终于放下心来。
许秀从事情发生开始,一直冷静得很,可此刻见了他,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没事,我……我好害怕啊!”
她一哭就停不下来:“紫榕是骆清的人,骆清找了过去,还杀了紫榕!我怕他杀了公主和二丫他们,就让他们去找救兵,于衍行来了救走了太后,李潜跟许多人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是朕不好,朕不该将崇福送到你那里去,是朕来得太晚了。”李潜心疼得要命,替她擦着泪,“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朕在路上捡的,赏给你了。”李渊哄着她。
许秀接过他手里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沾着泥的东珠。
她顿时破涕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