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个好天,万里无云的,碍眼的人也没出现,俞公公心情好得很,正悠闲地躺在折椅上纳凉。
“再扇用力点,中午没吃饭吗?”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骂自己的徒弟。
如今他虽然被姓林那小子处处排挤,只能守着大门,可他到底在宫中经营了多年,旁人就算不像从前那样巴结他,也不敢太欺负他,他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只要再熬上一阵子,自己就苦尽甘来了,他想到,到时候他要亲手杀了姓林的,将他那张脸划烂,再丢进河里去喂鱼!
俞全畅想着以后的日子,不由“嘿嘿”笑出声来。
“俞公公,外头有人找您。”
俞全睁开眼睛,见是个有些眼熟的小太监:“谁找我?”
那小太监脸上赔着笑:“奴才进宫晚,人还记不清的,只知道是个漂亮的姐姐,但是是哪宫的,奴才实在说不出来。”
“哼,没用的东西。”俞全轻蔑地骂了一声,人却从折椅上起来了。
这宫里从前找他办事的宫女太监不少,他也不是人人都肯帮的,往往是瞧着日后说不定能有造化,才结个善缘,顺带收些银子。
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从前都是多此一举,眼看着他失了宠,从前他帮过的人,有谁来拉他一把了?都恨不得绕着他走。
那许昭仪尤其可恶,当初她和方宝林眼看着要死了,要不是自己帮了她们一把,她哪里能有现在的机缘?可她不感激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同那姓林的要好得很,实在让他生气,等他背后那人得了手,他定要将许昭仪的脸也划烂,让她跟姓林的作伴去!
他现在的日子大不如前,听说有人来找自己,还没有见到人,心里就开始琢磨着,到时候要多少银子才合适。
俞全晃晃悠悠地出了松鹤宫,外头的日头正高,连树上的鸟都叫得有气无力的。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生的小宫女,皱了皱眉头,拿腔捏调地问道:“你是哪宫的?有什么事啊?”
那小宫女有些扭捏,小声说道:“公公,奴婢确实有事想要求您。”
“哦?”俞全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不由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是个大善人,什么人都肯帮吧?”
小宫女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守门的侍卫,悄声说道:“奴婢不会让公公白帮忙的!”
俞全瞧着她生得秀气娇美,眼见着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心里也有了数。
他“呵呵”一笑:“罢了罢了,今日我心情不错,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公公,此处人多眼杂,您还是同奴婢去僻静些的地方,奴婢慢慢同您讲吧!”那小宫女媚眼如丝。
俞全当即便抬脚往前走去:“太后娘娘这边的事要紧,咱们快去快回!”
他跟着那小宫女去了御花园,在花丛中七拐八拐的,没走了几步,他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你……你慢些,”他喘着气说道,“我知道一处……一处僻静地,就在前面的假山后面有个山洞,寻常没人去那里……”
他的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头上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看着俞全头上被套着麻袋,身子软倒在地上,许秀从腕上褪下一个镯子,递给了那小宫女:“做得不错!”
那小宫女眉开眼笑:“多谢许昭仪!”
说罢,不待许秀开口赶人,她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走,他刚才不是说假山后面的山洞里没有人去吗,咱们把他拖过去!”顾墨白说着,就抬起了俞全的脚,往前走去。
许秀和方夏跟在后面,看着俞全的头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方夏不由有些担心:“他磕到了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许秀看着她手里的棍子,嘴角抽了抽:“没事,磕几下罢了,不会有你刚才打他的重。”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假山脚下,绕过假山之后,果真见到了一个洞口,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顾墨白将人丢了进去,自己一猫腰,也跟着钻了进去。
许秀进去之后,过了好一阵,眼睛才适应了黑暗。
“来吧,咱们好好问问这俞全,到底对妙妙做了什么!”她冷笑着,拿出一根银针。
……
俞全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他惊慌地睁开了眼睛,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什、什么人!”他虚张声势,“你们可知道我是何人,竟敢将我绑走,是不是不要命了!”
耳边传来一阵忽远忽近的笑声,一个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俞公公,我劝你还是老实些,不然你死在这里,也是没有人知道的!”
方夏看着顾墨白用帕子捂着嘴,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不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你要做什么?”俞全喊道。
顾墨白对许秀招了招手,许秀立刻领会了,走上前来,将银针扎到俞全的身上。
俞全立刻就觉得一阵酸痛,刚要喊出声,一块帕子就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来。
紧接着就有人劈头盖脸地捶着他,那人应当是个彪形大汉,下手极重,不一会儿他便捱不住了。
“呜呜,呜呜!”他拼命躲着,可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那人打了一阵,终于停了手,俞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锤散架了。
他口中的帕子被扯了出去,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老实交代,昨晚上你都做什么了?”
这是顾墨白他们在路上讨论过的,妙妙和他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定然是晚上的时候着了俞全的道!他们不能让俞全猜出来身份,故而只问明白他晚上做了些什么就好。
俞全哭道:“我、我什么都没做……”
那帕子又塞进了他的嘴里,那声音冷笑道:“不老实,继续打!”
俞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才惹来这一场祸事。
嘴里的帕子一股油渣味,再加上打自己的这人力气这么大,他是不是得罪了御膳房里的粗使太监了?
感受着落在身上的拳头,俞全只觉得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