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第二十三次站起来往下游看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慢慢走来。
他心里一喜,立刻就要迎上去,随后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看着,于是又坐了回去。
他面上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却不住往秀秀的方向暼去。
秀秀怎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他说让她去逛逛,意思不过是让她随便走走便回来,她倒好,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时辰,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皇上放在心里!
一定是他从前太宠爱秀秀了,不行,往后他必须要给秀秀立立规矩!
于是李渊硬是坐着没肯起身,一直到太后一行人走近了,他才施施然站起身来:“母后,您回来了……”
太后没搭理他:“秀秀快坐下歇一会儿,走了这么长时间,你应当累了吧?”
“嫔妾一点儿都不累,”许秀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您先坐!”
李渊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绕过自己,相互搀扶着坐下。
“哎呀,这人呐,果真不能一直待着不运动。哀家在宫里的时候不愿走动,如今这才多长时间,身上竟出了汗,还是秀秀你的身子好……皇上,你怎么不坐下?”太后这才看到李渊。
李渊嘴角抽了抽,算了算了,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媳妇,他不和她们计较。
于是他转向站在方夏旁边的李潜:“李潜,你怎么去了这样久,有没有想过万一朕这边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外头好玩是吧,你逛起来连朕都给忘了!”
李潜:“不是您让臣保护好太后娘娘和许昭仪的吗……”
“还敢顶嘴,罚你一个月的月银!”李渊顾忌着淮安王夫妇在场,只罚了李潜一个月的月银出出气也就算了。
李潜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皇叔既然罚了他,那就一定是他做错了。
淮安王妃看到儿子被罚了,扯了淮安王一把:“王爷,潜哥儿又闯祸了!”
淮安王与方大人相谈甚欢,被她打断了,有些不悦:“这有什么稀奇的,潜哥儿哪天不闯祸?你放心就是,皇上对潜哥儿好着呢,就算潜哥儿闯了祸,皇上也不过罚几个月月银罢了……对了,皇上这次罚了多久?”
“一个月。”淮安王妃见皇上果真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盯着李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来潜哥儿这次就算做错了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她这些日子被潜哥儿的事折磨得晚上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开始想自己从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出来。
还好还好,皇上与潜哥儿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即便是潜哥儿真的闯了祸,皇上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就像潜哥儿与夏儿的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那可是要杀头的,也就只有皇上,还能想着替他们遮掩善后。
淮安王妃越想,心里就越感激皇上,同时对这仅仅罚一个月月银的惩罚有些忐忑不安。
“王爷,要不等会儿你去跟皇上说一声,罚潜哥儿三个月月银吧!”她对淮安王说。
“六个月!”淮安王气哼哼地说道,“这小子越发奸诈了,连他老子的钱都敢赚!不过是从湖里捞了几条鱼,竟要了本王二十两银子……”
“捞鱼?”淮安王妃立刻抓住了重点,“王爷,你不是说那鱼是你亲自钓的吗?”
“这、这……”淮安王这些日子得以安安稳稳的钓鱼,是因为他终于能拿鱼回家了,淮安王妃想着他在自个儿身边只会碍事,如今能钓几条鱼,也算不上全然浪费时间,于是便不管他了。
如今眼看着要被戳破,他眼睛一转看到了方中正,“潜哥儿是给方老弟抓的鱼!是不是啊方老弟?”
方中正笑眯眯地说道:“哎呀呀,我最近的记忆力下降得厉害,不记着那鱼是谁抓的了,不过我倒是记得,前次去钓鱼的时候,我新买的那根鱼竿落在李老哥那里了,就是沈氏鱼行买的,一根二百两银子那个。”
好你个方中正,我拿你当鱼友,你拿我当冤大头!淮安王咬着牙,看着一旁脸色越发不好的王妃,不得不憋屈地点点头:“方老弟说得没错,那鱼竿是在本王那里。”
方中正立刻就笑了起来:“哎呀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确实是潜哥儿帮我捞鱼来着!潜哥儿是个好孩子啊,和我家凌儿真是般配得很!”
……
这边许秀和太后正分着两人买的东西。
“这个给泽儿,这个给楚家小姑娘,这个给竹筠,小林子,这个给你……”太后给自个儿身边的人都买了东西。
李渊默默将头转到了一边去,都是些粗制滥造的小玩意,他才不稀罕。前次和秀秀逛灯会,秀秀就买了许多,还塞给他一个画着红脸蛋的陶瓷娃娃,非让他摆在御书房的书架上。
那娃娃做得极丑,乍一看甚至有些诡异,有一次他午间靠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咧着嘴笑的娃娃,被吓得心都漏跳了几拍,赶忙让姜历城拿了一块布给盖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都喜欢买东西,皇宫里面什么好东西没有,她们偏偏爱在外面买这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
他一边想着,一边用余光偷偷地看,眼看着那一堆东西都快被分光了,也没听见哪个是给他的。
哼,他才不稀罕,李渊酸溜溜地想。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皇上,太后娘娘给您买了这个五彩绳,您一定要戴上,能保佑平安的!”许秀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他手腕上系。
原来还是有给他的东西,李渊心里忽然就不那么堵了。
但他还是把手抽了回来:“朕戴着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啦,嫔妾也戴了呢!”许秀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面果真也系着一根五彩绳,“这个和嫔妾戴的是一样的呢!”
她说着又去拉李渊的手。
和秀秀戴的是一样的啊……
李渊想着,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吧,那便戴上吧。”
他说完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许昭仪,朕是看在你有身孕的份上,才不愿拂了你的意,你明白吗?”
“知道知道,”许秀敷衍道,“皇上最好了!”
李渊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些得意:果然平时他还是要对秀秀严厉些的,看吧,自己刚晾了秀秀这么一会儿,她就知道要奉承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