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衍行站在小厨房里,东看看西看看,拿了一个她早上炸的春卷,也不顾凉透了,扔进了嘴里。
“当初你给我银子,让我去查方家的事,如今方家已经平安了,我得来告诉你一声啊!”他说。
“我们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什么事你告诉李潜,他就会替你传达的……”
于衍行耸耸肩:“我就是因为找不到李将军,所以才不得不进宫这一趟啊!”
方夏无言以对,李潜确实一直不在京城中。
“你当我想来这地方呢?”于衍行嘲讽道,“当初我走了,就再也没想过要回来,这整个皇宫,没有一个我喜欢的人……”
“你先把春卷放下。”方夏平静地说道。
于衍行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咽了下去:“……就只有你的厨艺还不错。”
“秀秀呢?”
“……许婕妤的医术也不错。”
“我姐呢?”
于衍行的脸涨红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跟你说完了,往后我就是个自由身了!”
方夏还在心疼当初给他的两千两银子:“早知道皇上没有动方家的心思,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
“怎么能说是冤枉钱?”于衍行不服,“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要是没有我,方家指不定要被囚禁到三月去!”
“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呀?”方夏问道。
他咳嗽一声:“我出了宫之后,先是找了从前给方家送猪肉的小贩……”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方夏打断了他的话,“你就说说你起了什么作用吧!”
于衍行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我潜伏进萧家当花匠,找到了萧大人诬陷方大人的证据,想办法给了淮安王,淮安王呈给了皇上,洗清了方家的罪责不说,还顺利将萧家拉下了马。”
“做得还不错,”方夏勉强地夸赞了他一句,“也算是对得起两千两银子了……”
于衍行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方宝林,不过是两千两银子罢了,你们真的很缺钱吗?我听说现在许婕妤可谓是盛宠,难道皇上连两千两银子都不肯给她?”
“那些银子可不是皇上给的,是秀秀辛辛苦苦赚的!”方夏说道,“她为了我家的事将银子拿了出来,我当然要保证这银子花得值啊!”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于衍行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方夏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他摇摇头,“好了,我进宫就是告诉你一声,眼下咱们之间的生意也做完了,往后我便自由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方夏问道。
于衍行的脸红了红:“我又给自己找了个差事。”
“是干嘛的?”方夏递给他一块枣糕,“你现在也不缺银子了,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咱们认识一场,秀秀救了你几回,你对我姐还……好了好了,不提我姐,不提我姐,你别冲动!”
于衍行把她刚腌好的鸡放了下来。
方夏接着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虽然杀过人,但是还是不错的,好好的找个差事去做,总比整天给别人卖命强。”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已经找到差事了。”于衍行说。
“是吗?是做什么的呀?”方夏追问。
“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他敷衍道,“就是给别人当护卫。”
“那人脾气怎么样?”方夏还记着他之前满身伤痕来找秀秀的事,虽然他没说,但是她们一琢磨,就知道定是淑妃打的。
“脾气好得很,就是爱好有些古怪,”他嘟囔着,“谁会天天早上起来撞树啊,我瞧着院子里那棵树都要被撞歪了……还整天吵着要钓鱼,钓上来些瓷器瓦片破衣服,总之除了鱼什么都有……”
“嗐,中老年男人不就这点爱好。”方夏没放在心上,“听你这么说,这人应当还不错,你踏踏实实的攒些银子,说不定以后向我姐提亲的时候就用上了……哎,你别走呀,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没等她说完话,于衍行已经风一样地出去了。
“也太腼腆了些,”方夏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我姐喜不喜欢这样的性子。”
于衍行戴上了人皮面具,在宫中慢慢走着,他放心不下路嬷嬷,想着正好借此机会,来探望她一番。
他在路上敲晕了一个小太监,把他拖到了一座空着的宫殿里,提着他手里的食盒就往合欢殿去了。
远远地还没到合欢殿门口,他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
从前的时候,合欢殿是整个后宫里头最气派的宫殿,光站在外头,就能感受到那逼人的气势,可如今,却带了些萧条的气息。
门前宫道上的雪已经清扫干净了,可两头挨着宫墙的,却还堆了浅浅一层;宫墙上面的瓦片掉了两个,突兀地有些刺目;门前的侍卫无精打采地站着,还时不时地打上一个哈欠……
于衍行的心里一叹,淑妃如今,只怕是空有这个名头,宫里人人都知道她不受宠了。
就是不知道皇上此举,到底是因为有了许婕妤而喜新厌旧,还是想要逼迫淑妃和她背后的周家一把……
他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如今早已经从这里逃了出去,往后也不会再来了。
他走上前去,堆起笑脸,对那侍卫说道:“劳烦两位大哥进去通传一声,奴才给淑妃娘娘送点心来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你还是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吧!”
“哦?淑妃娘娘是有客吗?”他假装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侍卫撇撇嘴:“哪有什么客,不过是外头给淑妃娘娘递了家书……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叫你等着自然是为了你好!”
于衍行赔着笑说道:“奴才自然知道两位大哥是为了奴才好,只是这点心若是不早些送进去,只怕就要凉了,到时候淑妃娘娘岂不是要责罚奴才?”
“说得也是……那你先去旁边门房里等一会儿吧,淑妃娘娘只怕一会儿就要出门,你得了空悄悄送进去就是了。”那侍卫提醒道。
“是,是!多谢两位大哥!”
于衍行提着食盒进了门房,里面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嬷嬷,正靠着窗户绣着一张帕子,见他进来了,抬了抬眼皮,并没有出声。
“路嬷嬷,是我。”他悄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