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瞧,那是不是顾大人?”姜公公指着月下的一个身影问道。
李渊从松鹤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他下意识就往玉灵阁走,姜公公也吃了些酒,怕其他人伺候得不合皇上的意,还是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李渊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真看到顾铉之在雪中站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为何将斗篷扔在了地上。
李渊蹙起眉,走了过去,他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
“顾大人,顾大人?”姜公公瞧着他模样不对,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大着胆子去拉他,谁知刚碰到他的手,却吓了一跳。
这顾大人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也不知道在雪地里站了多久。
“哎哟顾大人,今儿可是小年夜,您不回府,在这儿做什么呢?”姜公公慌忙将地上的斗篷捡了起来,抖落上面的雪花,裹在了他的身上。
顾铉之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动了,眼睛在眼眶中缓缓转了转,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人是李渊。
他的嘴唇冻得已经失了血色,抖了抖:“皇……”
一句“皇上”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向前扑倒了。
李渊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接住,对着姜公公吩咐道:“把他扶到最近的宫殿里,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姜公公犯了难:“皇上,今夜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出了宫……”
李渊也想起今夜是小年夜,不光是下人们得了恩典不用伺候,连太医也回了府,只留下两个小药童当值。
“去玉灵阁。”他当机立断。
“奴才扶着顾大人吧!”姜公公伸手去扶,却被李渊推开了。
“你先去玉灵阁告诉许婕妤一声,这个时候她怕是已经睡下了。”
“是。”姜公公小跑着去了。
顾铉之失去了意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李渊的身上。他轻易地将他扶了起来,没有耽搁,也往玉灵阁去了。
然而等他到了玉灵阁的时候,却看到姜公公急得在外面转圈。
“皇上,先将顾大人扶到内殿躺着吧!”方夏从许秀的寝殿里出来,也急得够呛。
这可怎么是好,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可今天秀秀喝醉了呀!
她硬着头皮去叫秀秀,秀秀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听有人病了,倒是不含糊,立刻就要起床去看看病人,可她现在站都站不稳,两个丫鬟在旁边,光是服侍她穿衣裳就已经出了一身汗。
“皇上是在哪里碰到顾大人的?顾大人这是怎么了?”方夏引着姜公公将人放到了内殿的软榻上。
“在路上。”李渊简短地说道。
玉灵阁里地龙烧得旺,加上有炭盆烤着,不一会儿,顾墨白的脸上就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
方夏用手探了探,发现烫得吓人。
她向皇上告了罪,又匆匆进了寝殿,看到秀秀终于穿好了衣裳。
“头发就别、别梳了。”许秀睡到一半被叫了起来,眼下头疼欲裂。她按着额角,抖着手接过方夏早早备好的醒酒汤,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我去瞧……瞧瞧。”她脚下飘飘忽忽的,走到门口的时候,险些撞到了门框。
李渊一眼就看出她喝醉了,走过来亲自将她扶到榻边。姜公公很有眼色地搬了椅子过来,许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人、这人瞅着有点、有点眼熟。”她磕磕巴巴地说道,伸出手就想去戳顾墨白的脸。
李渊将她的手一把抓住:“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不……不多,就几杯。”许秀说。
李渊冷飕飕地看了方夏一眼,方夏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就五杯桃子酒。”
“以后不准给她喝了。”李渊有些嫌弃地看着许秀,说道,“喝下去之后连顾铉之都不记得了,朕你还记不记得?”
“嘿嘿,当然记、记得了,”许秀冲他笑,“我、我之前把你睡、睡了嘛,我会对……会对你负责……”
李渊黑了脸:“许秀,你倒是挺有责任心的。”
“那、那是!”许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惹了他,心里头惦记着病人,转头看向顾铉之,“他、他发烧了,得退、退烧。”
“你快些开个方子,我叫白芷去熬药,”方夏催道,“他烧得厉害,万一不退烧可就惨了。”
许秀抖着手去给他把脉,姜公公眼疾手快地在顾铉之的腕上垫了一块帕子。
只见许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仔细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松开。
“寒、寒气入体,就是冻、冻着了,”她说道,“别的都、都没事,体温不降、降下来,就麻烦了。”
她叫来白芷:“去熬、熬一剂退、退热汤,把柴、柴胡换成黄芩。”
她又看了一圈,本想吩咐翠柳,然而又摇了摇头,指着姜公公说道:“你……留下,给他用酒擦、擦身子。”
似乎是头痛得厉害,她用手锤了锤脑袋,被李渊抓住了。
“你去睡。”李渊说道。
许秀摇头,指着顾墨白说道:“有、有病人呢。”
“有人给熬药,有人给擦身子,没有你什么事了,”李渊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你去睡就是,喝了酒不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当心头痛。”
“哎哎,”许秀从他肩上探出头来,“夏、夏夏,要是、要是喝了药,过两个小时还不退、退烧,你就叫我啊!”
“知道了,你先去睡就是。”方夏应了下来。
许秀也确实头晕的厉害,一直到被李渊放到了床上,还觉得天旋地转的。
她此刻的脑子不大灵光,一心想着刚才那个病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似乎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睡吧。”李渊躺在她身侧,将她揽进怀中,说道。
她依言闭上了眼睛。真好啊,她和妙妙她们喝了酒,现在又有帅哥在自己床上……
对了,妙妙!她猛地坐了起来,一下子磕到了李渊的下巴,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我、我得去看看,他是顾、顾墨白!”她摸索着就要下床,“我、我不把他治好,妙妙要伤、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