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秀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她不知道李渊是什么时候走的,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将脸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方夏房里还有个病人。
她挣扎着起来,浑身酸痛让她忍不住呲牙咧嘴:“白芷,白芷!”
白芷闻声推门而入:“娘子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夏夏昨晚上在哪睡的?”许秀问道。
“方娘子昨晚上与奴婢和翠柳挤了一宿,”白芷说道,“娘子等会儿去瞧瞧方娘子吧,奴婢看着她似乎染了风寒,一早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许秀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方夏已经做好了早餐,果然和白芷说的一样,她又打了几个喷嚏。
“好端端的怎么还感冒了呢?”许秀翻了翻她的眼皮,又让她张开嘴,看了看喉咙里面,“嗓子疼吗?”
“有点。”方夏诚实地说道。
昨晚上她和李潜在院子里坐了半宿,后半夜越发冷了,她说自己手冷,李潜煞有介事地点头,说自己的手也冷,要去屋子里给她拿手炉。
她看着李潜的模样,知道凭他的脑子,这辈子也想不出给她暖手的举动了。她干脆和李潜道了别,进屋找白芷和翠柳去了。
她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心里纠结得很。听许秀说,皇上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想法,那自己要是想和李潜在一起,皇上会不会同意呢?
就算皇上同意,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她要怎么才能让李潜明白自己对他有意呢?
她迷迷糊糊想了许久才睡着,临睡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等下次见了妙妙,要请教她一下才行。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便成功感冒了。
“我等会儿给你开个方子,你喝下去就行了。”许秀看着她蹙起眉,“你瞧瞧你,都有黑眼圈了,昨晚上没睡好吗?”
因为生了病,方夏早上只简单地熬了粥,和许秀一起就着几个小咸菜,慢慢吃着早饭。
“我昨天去瞧了瞧于衍行,”方夏碍于两个丫鬟在,不好和许秀说自己的心事,“他昨晚上并没有发烧,看着脸色也好些了。”
“那便好,等吃过饭我去看看他,顺便给他换药。”提起病人,许秀立刻就把别的事忘到了脑后。
她去看于衍行的时候,发现他果然如方夏说的一样,已经好了许多。
“再过两天你便能下地了。”许秀给他检查完伤口,说道。
之前许秀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于衍行昏死了过去,什么知觉都没有,而此刻他却是清醒的,眼睁睁地看着许秀扒开他的衣裳,解开绷带,细细给他擦拭伤口上药。
他的脸红得好像要滴血,紧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许秀抬眼正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由被逗笑了:“于衍行,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捏?瞧你那表情,好像我占你便宜了一样!”
于衍行被她打趣,干脆转过头去不看她。
许秀一边给他包扎着伤口,一边问道:“等你伤好了,有什么打算?”
“我不能再待在宫中了,淑妃是不会放过我的。”他说道,“等我一恢复,我便立刻出宫,不会给二位带来任何麻烦的!”
“那方姐姐呢?你就这样再也不见她啦?”许秀问道,“你明明喜欢她,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就这么不告而别了吗?”
“方凌……”于衍行喃喃念着她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下定决心一般,摇头说道,“我这样的人,是不配说喜欢的。”
许秀翻了个白眼:“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人,动不动就配不配的,喜欢就是喜欢,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有什么配不配?”
“方小姐那样单纯善良的人,被我这样的人喜欢,对她是一种亵渎。”于衍行苦笑,“我这辈子,生下来之后学的便是杀人的本事,是见不得光的。”
“我就算和她告别,又能说些什么呢?”他的眼神黯淡,“说我最开始接近她便是有目的的,说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说我连名字都是假的?”
“总有些是真的,”许秀说道,“你想必比我更了解她,她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你这样突然消失了,她会担心的。”
“担心总比厌恶要好些。”于衍行说。
许秀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没有继续劝他:“那你出宫之后呢,又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于衍行的眼神有些迷茫,“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离开周家的那一天,也许……会改头换面,浪迹江湖吧?”
“浪迹江湖要银子的,你有吗?”许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于衍行的面色尴尬:“我会赚银子的。”
“赚银子?你怎么赚?”许秀问道,“你自己也说了,从小到大只学会了杀人的本事,难道你出宫之后,还要继续替别人卖命杀人?”
“不,不会的!”于衍行断然否认,“我虽然不会别的,但是我可以学!我在宫中当花匠,出了宫也可以给有钱人家当花匠,不然还可以出苦力,或者干脆去种田……”
“你认识农作物?”
“不认识……”
许秀摇摇头,说道:“其实我想要请你做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的,许宝林请说!”于衍行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呢,这么急着应下来做什么?”
“许宝林救了我几次,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帮我,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好吧,你的身手到底怎么样?”
“许宝林放心,我虽算不上什么绝世高手,可对付一些宵小是绰绰有余的!”
许秀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她几次见到于衍行,他都受了重伤。不过她并没有纠结于此,而是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夏夏,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