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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已定,纪清越的甲方新鲜出炉。

恭喜泰安楼成为纪清越唯一甲方!

其他人感到遗憾的同时,却并未觉得扫兴,纷纷抱拳祝贺泰安楼的掌柜。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连出三道题,既让众人心服口服,又让人不会小瞧了纪清越。

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又能想出这么巧妙的题目,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用这种方法成功在陌生的地方与他们打过招呼,既不会让人觉得轻慢,又不会突兀。即使未来做生意时产生冲突,想对纪清越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必要。

众人祝贺泰安楼时,还不忘向纪清越追问第三道题的具体答案。

他们都知道三十文不可能平白无故不见一文,可是里面的让人忽略的点在哪儿,他们一直没找着,从读题开始就迫切想知道答案。

泰安楼掌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道题巧就巧在偷梁换柱,小二昧下的两文并不能与房价算在一起。掌柜分明优惠五文,小二却拿走两文,而学子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认为掌柜只优惠了三文,于是房价为二十七文,三人九文便得二十七文,返还的三文回到他们手中,不多不少一共三十文,不曾有一文消失。”

“哦——”众人明白后又是一阵恍然大悟,随后就捶胸顿足起来。

这么简单的逻辑,怎么他们刚才就是没有理清呢!!

服气了服气了!记纪小郎君果然才高八斗,让人不容小觑啊!

他们没买到菜也没那么失望了。

即便已经问出第三道题的答案,其他人还是没有离开,他们并不是要赖着这里打听纪清越和泰安楼的生意,而是对前天那道题目的答案耿耿于怀,嚷着让纪清越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纪清越问了一圈,才知道他们的答案还未定下,有说赚一文,也有说 赚两文的。

他笑道:“说三文大错特错,两文也不对。”听到三文时,掌柜们都会心一笑,而听到纪清越说两文不对时,有几人站了出来,质问为何不对。

“诸位可知,题中之人做了几次交易?”

面对纪清越的反问,那些人答着“三次”。

第一次:八文买进,九文卖出。

第二次:九文卖出,十文买进。

第三次:十文买进,十一文卖出。

“这三次交易产生三次盈亏,分别为赚一文、亏一文、赚一文,忙活这么久,答案便是最终只赚了一文。”

听到结果为一文,有些人笑了:“这么说一文就是答案了?”

谁知纪清越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的话更令人费解:“这题的答案是一文的确不错,可里面还有一些道理。诸位不要忘了,若一开始便卖十一文,即可大大方方地赚三文。本该赚三文如今只赚了一文,诸位仍然觉得赚了吗?”

这时有人小声反驳道:“谁能想到能卖出十一文!!”

“东家可不会这么想。”纪清越这句话顿时让底下的掌柜深有同感,忙碌一番却没有盈利或盈利达不到目标的买卖对东家来说就是亏损,其中关乎到的不仅是银钱,还有时间。东家查看账目时,最终在意的只有盈亏,既然能一次得到的利润,却被多余的买卖所需的成本抵消去,这便是实打实的亏。

要想赚钱,就要有敏锐的眼光和独到的见解,避免许多浪费时间浪费财力物力的买卖,省下的成本便也是赚。

这下众人彻底心服口服,泰安楼掌柜看纪清越的眼神中赞赏的意味更加热切。

得到确切的答案,其他人陆陆续续与纪清越告辞,没一会儿院子里只剩下一个掌柜,泰安楼秦掌柜。

掌柜四十几岁的年纪,身穿绸布圆领长袍,头戴黑色幞帽,蓄着山羊胡,神清气爽地等着与纪清越谈立契的事。

两人一人愿买一人愿卖,立契的过程十分顺利。

货品价格按季节而定,分为夏冬两种,交货时间定为二月至十二月的上中旬,交货地点为城外的第一个十里亭,每次交货前,纪清越会提前几天让李瑜或其他人传话给泰安楼。

十里亭是官道上每隔十里设置的一个小雨棚,是官府设立给百姓们躲雨歇脚的临时休息点。

因为不需要纪清越承担运输费用和通过城门的费用,实际的菜价肯定要比从南方运过来的便宜,但他也没让菜价过分便宜,因为这些菜贵就贵在人工上,从耕地到播种再到收获,完完全全只能依靠他一个人!

人工费很贵的好不好!

定价之前,他与李瑜走遍山单的所有大商铺和大集市,也向商队的人问过价,大概了解到每种蔬菜在山单的价格,在这些价格的基础上,纪清越把价格设置得高一些,留给砍价一些空间。

纪清越已经想到交货时的场景,每次交货前,他都要像蜗牛一样,早早地背着画出城,到达定下的十里亭附近,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菜搬出来,等待泰安楼的人来提货。

也不知道时间久了会不会露馅,为了稳妥,纪清越还是决定找另外一种提货方式。

这一次,纪清越让泰安楼掌柜两天后去十里亭提第一次货。

一式两份的契约,买卖双方签字后各拿一份。

契约定好后,秦掌柜便不再久留,爽快地提出告辞。

处理完悬在心上的事,纪清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他与李瑜带上一些鲜菜,将借来的长凳一一归还,又将长门装了回去,这才有时间算一算,以后的每次交易,每卖出一批菜,他就能赚个小几百两,冬天到来的十一二月,价格还能翻几番。换成R\/m\/b,月入十万不是梦。

现代做不到的事,现在竟然做到了。

明年换房也不再是梦。

大家都是做事高效的人,从掌柜们入场到离场,再到定下甲方,全程只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快到李三郎都没从考场回来。

纪清越心想,填空题不至于这么难吧,应该是有门禁之类的限制。

事实确实与纪清越想的一样,一千多名考生进入贡院后就各自坐在自己的号房里,接到试题后便落笔作答。

题目不算多,有实力的考生没过一个时辰就答完题目了,不过这场考试可没有提前交卷提前离场的说法,一定要统一交卷后统一立场,杜绝任何作弊的可能,故而考生们只能缩在号房里等到中午。

距离开考后的一个半时辰,结束的锣声一响,考官们便派人来收卷,号房内又窄又小,坐着十分不舒服,考生们都盼望着赶紧交卷离开。

李三郎提着篮子走出考场,抻了抻缩了许久的腰。幸亏纪阿兄早晨叮嘱他吃饱一些,一碗粥搭配一个鸡蛋和半张胡饼,干湿搭配均匀,他才没有在考试时因为肚子的问题去行圊。考场的东圊环境恶劣,只要去了一次肯定会影响心情,带回一身味道,还会惹得隔壁号房的人咒骂。

他与同窗们一起离开贡院,同窗们都知道他借住在兄长的好友家里,到达客栈便各自分别,只剩下李三郎一人,独自走回巷子。

中午太阳高悬,这个时候的路上一般都是空的,大家都在休息吃午食,巷子里也没什么人,各个铺子前空空如也,没什么生意上门。

走着走着,李三郎看到纪阿兄的家门前停着一辆小巧精致的深色马车。

宝马香车边围着许多武人,李三郎刚要走近,他们便立刻提防起来,要是眼神都转动有声音,都可以听到“簌簌簌”的声音了。

为了避免误伤,李三郎赶紧解释:“劳驾,我并无恶意,只因这里是我借住的地方。”

马车停的位置十分霸道,不偏不倚地停在门口,李三郎若是要进门,肯定少不了接近马车。

可这些护卫一个个正如临大敌地盯着他,让他有些发怵,也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只得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不后退,只是不再动作,任由这些护卫一直提防着。

此时,李三郎心里想着他们应该是来找纪阿兄的,纪阿兄说过今天约了一些掌柜来谈生意,也许这些人就是来找纪阿兄谈生意的。

没一会儿,一个护卫朝着李三郎喊道:“我们无意久留,劳烦这位小郎稍等片刻。”

李三郎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女扮男装的护卫从宅子里出来,手里好像拿着一些纸,出来后便站在马车车窗外,待里面的人开窗后将纸张递进车内。

随后马车不再逗留,小巧的马车在原地转了个方向。

他们似乎要离开了。

李三郎赶紧侧开身避让。

只是在那马车经过时,他隐隐约约听到马车里有一个声音在与外面边小跑跟随的护卫说了什么,话里提到的内容让他立刻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于是李三郎顾不得礼仪,拔腿追了上去。

“诸位……!!”

幸好马车速度很慢,李三郎没跑多远便追了上去,没等他开口,围着马车边的男护卫走了过来将他拦住,而马车继续前行。

顾不得喘气,他立刻直奔主题,朝着马车解释:“方才我无意间听到车里的姑娘提到要行珧山的路去州府,我本无权置喙,可想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不得不多嘴一句。虽然珧山上的山匪已灭,但珧山后的敛苍山中还藏有其他势力的山匪,只因山脉巨大,州府的士兵只发现些许踪迹,未能将他们确切的隐藏之处找出来。走那条山路的确能大大缩短路程,可风险极高,加之如今许久都不曾有人走过,还请诸位务必思量再三。”

驾车的人听到车里人的指示,拉停马车,让李三郎靠前问话。

车帘掀开一角,里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利落女子,她问道:“你如何得知那处的敛苍山藏有山匪?这些事我们可未曾听官府提过!”

李三郎也不废话:“因我父兄皆在上次剿匪的队伍中,他们在敛苍山里捉到不属于珧山山寨的山匪,而且上次上山剿匪的大多是从州府拨来的士兵,并非全出自县衙。若县衙未有消息,想来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李三郎完全没有质疑车厢里的人为什么可以打听得到县衙的消息,只看车外跟随的这么多护卫,就可以知道里边的人身份很不简单。

许丹看了看一边的陆绿,只见表妹她拧着眉头,刚刚得到题目的好心情也一扫而光。

阿爹的信里分明说让她走珧山后依靠着敛苍山的山路,因为那里不久前才彻底剿过匪,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山匪再出没。

可这人这么说了……她还能走那里的山路吗?

她能相信这人说的话吗?

山单与长安之间行马车的话只有不到一个月的路程,昼夜不停地骑马的话不到七日就可到达长安,阿爹信里的内容写的不会有错,可这人说的又让人不得不上心。

所以,她究竟要不要走阿爹定下的路线,返回长安?

陆绿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外张望,而是静静地摆了摆手。

许丹知道她的意思,连忙朝着李三郎道谢,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便放下帘子,马车继续驶向巷子外。

李三郎看着被护卫层层保护的马车渐渐远离,转身返回,这时他才突然发觉自己两手空空,提篮竟然被他一着急直接丢弃在地,而里面的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他慌慌张张地冲回去,赶紧检查他的户籍纸和作保书。

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篮子倒地时砚台是干的,正巧盖在两张纸上,结结实实地压着这两张纸,才没被风吹走。

李三郎吓得一身冷汗,他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过。

两张凭证没事,砚台却碎了一个角,还磕出一道裂痕,这下是用不了了。

他心里一痛,连连惋惜,这个砚台跟了他好多年,没想到竟然被他草率地弄坏了。

庆幸的是,他还备有另一个砚台,不过没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书院里。

看样子现在要回书院一趟,将备用砚台取来。

李三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进屋放好东西,与纪清越说明缘由后上山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