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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在厨房的张义,将周全这句自言自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安定不少。

你喝了就好啊,舌尖发麻就对了,那正是乌头碱的正常反应。只需一会儿的功夫,不止是舌尖了,你的四肢乃至全身的肌肉都会变得麻木,继而心脏出现心律不齐,浑身抽搐,最后心跳减缓直至死亡。

坐在院子里享受早餐的周全,却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在喝了一碗粥后,又吃了一片咸菜压压口。这才拿起包袱站起身:“我晚上约了王明去他家喝酒,记得给我留门。”

说完,周全就夹着包袱走出了自己家。

他这边刚走出小巷来到街上,就觉得几根手指有些发麻,只以为昨晚睡觉压到了并未上心,努力搓揉了几下,就继续向着飞龙院的方向走去。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大叔,跟您问个路啊。”

周全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书生连忙施礼:“大叔,请问一下,南横街怎么走啊?”

电光火石间,周全突然想起了两个月前发生在丰州城的那一幕。

也是一位年轻书生,也问了差不多同样的话。

大叔,跟您问个路啊。

大叔,问一下,大宋除了丰州这个关卡可以去西夏,还有其他的路通往西夏吗?

当时那人的相貌,好像和昨日见的刘奇有七八分……。不!那张脸好像……,对,就是他!

那个书生是宋人啊,难道刘奇……。如果二人是同一个人的话……。

周全越想越激动,这不只是发现了飞龙院里潜伏的宋国秘谍,更多的还是功劳啊。

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这个惊天发现报上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要,认真查找,那个刘奇的身世背景,一定能给他翻出来。

只是,他这边刚要转身,就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那个问路的书生,连忙伸手搀扶:“大叔,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随着这句熟悉的话语钻进耳朵里,那个记忆里刘奇的相貌,又清晰了许多。

周全粗暴的挣脱开书生的搀扶:“滚开,我有急事!!!”

说完,再不搭理一脸错愕的书生,就踉踉跄跄的向着飞龙院跑去。

可刚走出没有二十步,双腿再次一软,又一次摔倒在地。

“我,我这是怎么了?”

瘫坐在地的周全,感觉四肢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气,就更谈不上自己爬起来了。

他慌忙举头四望,就看见不远处有一辆以载客为主的牛车,车夫正蹲在路边等待乘客上门。

周全心中大喜,连忙高声呼喊:“车夫!车夫!”

车夫闻声看过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穿着华丽绸服,却满身尘土的汉子正在叫自己。

周全见车夫看了过来,就喊的更大声了:“车夫!某要用车!”

片刻后,周全就在车夫的搀扶下,仰躺进了车厢,吩咐了一声去飞龙院,牛车就缓缓向城北的飞龙院驶去。

周全家的小院

自从周全离家上衙,夫人也稍作收拾,就催促着儿子去拿书箱。而她自己也从厨房里拿了一个买菜的篮子。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院子里传来关门声,藏身在房梁上的张义,才长舒一口气。

他一个翻身,整个人就悄然落地。将耳朵贴在厨房门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才抽出匕首,透过门缝挑开木纽。

随后,转身拿起药锅,从一旁的水缸里又取了一瓢清水。将里面的药渣反复冲洗了三次,这才把药锅放回原位。至于周全喝药的哪个碗,已经被周夫人清洗干净了。

在把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部涂抹干净后,张义才来到后院,趁后巷没人就翻墙跳了出去,向着飞龙院的方向拔足狂奔。

与此同时,周全所乘坐的牛车,已经来到了飞龙院的衙门外。

“客官,飞龙院到了。”车夫一边掀起门帘,一边说道。

“啊!”等他看清车厢里的周全,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躺在车厢里的周全,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手脚早已无法动弹,只能勉强抬起头看着车夫,嘴里还发出一些微弱:“啊,啊,啊”的声音。

“客官,您这是怎么走?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见此,车夫大惊失色,两腿一软险些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客人要是死在自己车上,可是要吃官司的啊。他慌忙钻进车厢,将周全的脑袋抱在怀里。

此时的周全已经无法说话了,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对方,仿佛在向其求救。

刚才那一幕全被衙门外的守卫看在了眼里,他几步走下台阶,探头向车厢里观望。

见周全这副样子,立即拔出随身的腰刀,警告车夫不要动。同时,又呼唤另一个护卫去里面找帮手。

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从衙门里冲出了七八名护卫,将牛车团团围住。

此时正是各个衙署上衙的时间,飞龙院门外的这一幕,也立即引来了众多好奇的目光。

随后赶来的张义,刚才在不远处,已经看清了车厢里周全的样子。

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全身麻木呼吸急促。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节呼吸,尽量不让人看出他刚才奔跑过。

“让让,都让让。”

前面围观的众人,闻言纷纷向两边让开,张义这才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在向一群护卫出示了腰牌后,他就来到了车前。探头看向躺在车厢里的周全,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啊!是周统领,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钻进了车厢,又用了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车夫挤到了一旁。

这时,周全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面前这个宋国的探子表演。

而张义此时也没闲着,一边悄然抓住周全的手腕,感受着对方跳动剧烈的脉搏,一边又用余光打量整个车厢,以防对方在临死之前,留下什么线索。

猛然间,他在车厢的内板上,发现了一个用水,还是什么东西写成的一个“刘”字。

张义脸上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轻挑了几下眉,示意对方看向写字的位置。

待周全撇向那边的时候,张义伸出手,想似无意的在那块木板上抹了一下。

眼见着自己在全身麻痹之前,勉强用口水写的一个字,本打算当做破案线索的,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把唯一的线索擦掉了。

一时间血气上涌,浑身抽搐不止。

“噗”,一口鲜红的血液喷的张义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