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月前冬城就已被飞戎包围,相邻并州阳门关特派数万人的军伍前去支援,后冬城被围之困解,飞戎恼羞成怒之下,四位王子一起围攻阳门关,阳门关几度险些被破,早先支援冬城的阳门关将士回返支援,被飞戎王子厮罗角丹半路拦截,千钧一发之际阳门关援军到达,两厢并州将士里外相接,终于回返,因而阳门关损失惨重,从此据守。飞戎则趁机集合大部军伍强攻冬城,冬城最终城破,冬城镇守自杀殉城。
飞戎从冬城入武州,连续攻破三城之地,获取粮财女子无数,大炎百姓流离失所,危在旦夕。
谢玉到达京都之前的两个时辰,消息传入京都。
京都上下一片纷杂。
本就内忧之乱,京都的百姓都不免人心惶惶,外又有飞戎攻入大炎境内,外患之敌更为蚀骨,朝中重臣急忙入宫,临行前吩咐了下面的子弟们不要招惹跋扈,谨言慎行。
前阵子朝中几位氏族官员都有殒命,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可皇帝站出来说要严令六大氏族不得妄杀朝中官员不然查出来就就是满门抄斩之后就都心知肚明。
定然是谢氏和姜氏联手,王氏或许也脱不开关系。
姜氏王氏姜氏三大氏族震慑之下,其他三氏族也只能捏着鼻子停下了暗中的小手段。
如今外敌入侵,皇帝必然滔天之怒。
皇帝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太子更是不容忤逆。
谢玉路过州府县衙时看过抵报,知道朝中严令六大氏族不可妄杀朝中官员,就知道她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证。
当京都那异常宏伟的城墙落入谢玉眼前,在谢玉惊叹大炎京都的壮丽雄伟时,外面聚集的百姓也让谢玉不得不注目。
十数万的百姓,安排在京都四郊,仔细看去好像和她在并州城外布置的异曲同工,但比起她布置的又是简陋到了极点,房屋和房屋之间挨的太近,给的粥也太稀薄,都能看到人的影子,彼此的卫生也不成,最重要的是咳嗽病重的人不在少数。
“吩咐下去,戴上口罩。”谢玉道。
“是。”
正就是后面随同谢玉而来的兵甲戴上口罩的时候,前面听到欢喜的高呼:“兄长,兄长。”
谢玉抬眸,一个少年欢快的跑过来。
少年眼里灿亮的像是天上的太阳,直到跑到谢玉身前七八步才总算是意识到了不妥,停下脚步,整理了衣袍,抬脚大步的走到谢玉跟前,在谢玉面前长长一稽。
“弟,见过兄长。”
这是谢留,谢玉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在谢玉往并州时把谢留送到了京都。
现在他们兄弟二人在京都再见。
谢留比走的时候长高了半个头,身材道是健硕了一些,眉目之间多有几分锐意。
“不错。”谢玉颔首,“可被欺负过?”
谢玉可是记得原来在江州谢留身上总有伤处。
旁边四周没有江州谢氏之外的人,谢玉这么问也不算冒犯京都谢氏。
谢留摇头:“没有,兄长说过,在外面就是江州谢氏的颜面,即便是庶子也不能给江州谢氏丢脸。弟没有给江州谢氏丢脸,也没有给兄长丢脸。”
谢玉满意,又问:“学识如何?”
“正要学《大学》。”谢留道。
谢玉扬眉,这样的进度可是比在江州要快,看来京都谢氏对谢留是用了心的。
谢玉微笑点头:“好。”
“就你一人前来?”谢玉问。
谢留道:“是京都谢氏的老祖宗说兄长肯定是最想见我,所以让我先在城外迎接。”也就是说其他谢氏人在城内等候。
“走吧。”谢玉道。
“嗯。”谢留高兴点头。
既到了京都,小杜天使没有再停留,先告辞往皇宫复命,谢玉在车子里跟谢留说着话,顺带的在京郊外头转了转。
并非是谢玉明知道京都谢氏在城内等候故意拖延时间,而是现在入京都凭身份不同所入城门也不同,谢玉身为二品大员,身后还有百名兵甲,必要从东城门而入,现在谢玉一行人在京都之西,势必要绕过半个京都。
谢玉是京兆府牧,外头的这些流民就是她未来的工作之一,甚至她这个二品官根子上就是因为城外的流民。
城外交易的商贾太过寒酸,本应是支撑的六大氏族并没有派多少人来,姜氏谢氏的人来的倒是多一些,可也不过寥寥。
药铺的医者就更少,百姓们之间多有咳嗽,还有些地方像是被隔离起来距离众人都有些远,百姓们看过去的时候目光惶恐不安。
谢玉眉头渐渐皱起来。
同车的谢留看到兄长的目光,道:“兄长,弟打听过了,那边是染了重病的地方,听说外头的流民当中有了病,还会死人,还有人说是疫病。”
“城内可有?”谢玉问。
谢留摇头:“这倒没听说,不过月前已经不许外头的流民入城了。”
这就不妙了。
“待安顿下来,你去找嬷嬷,让嬷嬷看看你身体如何。”谢玉道。
“是。”谢留习惯应诺,随后忽的灵光一闪,变色道,“兄长不会是说真有疫情?”
“只是以往万一。”谢玉道。
谢留放了心。
随着百人的军伍到来,城外的百姓好奇惊讶不解,但有看到车厢外头的标识也只知道是谢氏的大官回京,身边还有百余名的军甲,可见这位大官厉害啊!
暗中也自有人匆匆离去。
谢玉看着外头远去的各个白框就心知肚明。
“兄长,刚刚来时弟看到有人在城门口鬼鬼祟祟,现在那些人都不在了,必然是惧怕了兄长的威风。”谢留看着车子四周的兵甲,眼中的羡慕完全遮掩不住。
谢玉瞥过去:“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谢留一顿,低头讷讷:“猜的。”
猜的?
谢玉轻笑,睇着谢留:“说实话。”
谢留舔着嘴角,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谢玉听着,眼角跳了几跳。
谢留应京都谢氏安排在京都书院读书,京都书院中就读的都是六大氏族中的庶出子弟,谢留在其中并不显眼,更因为是江州来的,曾几度受京都子弟们的欺负,但当初谢玉离开时曾告诫谢留的那番话,又有谢玉教授的本事,谢留苦练武艺,很快的在京都书院打出了头,现在谢留已然是同龄子弟当中的佼佼者,换言之就是已经是一小撮氏族子弟当中的头头了。
没了父母兄长教授,孩子就是容易变坏啊!
“不要干坏事。”谢玉道。
闻言谢留立刻精神抖擞。
“兄长,弟知道。”
“兄长是二品大员,我谢氏一脉百年来未有之英才,弟是兄长至亲,理应知一荣共荣,一损皆损的道理,不论何时,不得以兄长之名为非作歹,不得以兄长之名仗势欺人。若行好事,人必以为是兄长所授;但有坏事,人也必以为是兄长之意。”
这一番话说下来,谢玉不由惊讶。
“这是谁教你的?”谢留自己肯定没有这个觉悟。
谢留也诚实:“是老夫人。”
京都谢氏的老夫人?
原来谢玉没印象,现在倒是很想见一见。
京都谢氏,位于朱雀大街,简单说六大氏族都在朱雀大街上。
谢氏排第三,可见谢氏的声势在六大氏族中所处的尴尬境地。
朱雀大街上百余名兵士列队整齐,谢玉下了车马,门外相迎的正是如今京都谢氏大员谢什,也是京都谢氏支撑门面的两位谢氏之一。
谢什三十多岁,神采奕奕,潇洒非凡,乍然看去根本就不像是官员,谢玉也知道这位谢什的底细,同样是嫡子出身,聪明无比,酷爱书画,为了谢氏不得已只能为官,如今礼部尚书,二品之位,但礼部根本就是个闲散职位。
在谢玉打量谢什的时候,谢什也在看谢玉,谢什的眼中掩饰不住的赞叹满意。
早就听说江州谢氏风采出众,卓尔不凡,今日看到才知道那些个称赞都不足以说出十之一二。
“见过叔父。”谢玉道。
按照辈分算,谢什的辈分比谢玉高。
谢什连忙道:“你我同朝为官,就不必这么多礼数了。这个时候原本你凭伯也该回来的,但因为朝中出了大事,被皇上召见,就只有我了。”
“朝中大事?”谢玉不解。
谢什也没瞒着,低声道:“就在你入京前得到的消息,冬城被破。”
谢玉拧眉。
原来冬城被破她知道,现在冬城还是被破了吗?
从阳门关往京都的路上,偶尔也能接到姜晟的书信,谢玉一封也没回过,姜晟书信上也都只是说并州城的一些小事,还有关心她的一些言词,她是往京都为官,身边还有兵甲护卫,再有朝中的那番显然的警告,谁还敢动手动脚?关心她大可不必,先顾着自己活命吧!姜晟好好的,她之前的辛苦才不算白费。但姜晟从不曾提及武州如何,武州相邻就是并州,武州开了口子,并州是不是也更危险了?不,她的意思是姜晟是不是要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