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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身影就像是屹立在城门楼上的大炎旗帜,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城楼下的呼喊声都仿佛停滞了片刻。

远处的拉姆更是瞪圆了眼睛,捏着手中长弓的手臂上青筋直蹦。

难道刚才没射中?

“假的,一定是有人冒充的。”

“这个官是假的。”

“……”

身后的亲兵随从高呼,很快传到了阳门关城门下,飞戎的兵士冲杀的更紧。

谢玉也听到了。

说她是假的?

谢玉怒火上头,这是她到了这里之后最危险的一次,险些射中她也就罢了,还说她死了!!

谢玉高呼:“我大炎的将士们,弓臂三石之上者,谁能射杀那个戴着狗头帽子的家伙,本官赐千金。”

千金就是个名头,折算成白银就是百两,折算成牛羊也和先前飞戎人大呼小叫的差不多。

有懂飞戎话的大炎将士们嘿嘿的笑。

这是咱这边的大官儿和飞戎那边的干上了。

但臂力三石之上的将士们还是红了眼,弯弓搭箭的往拉姆那边射过去。

谢玉也执弓而射。

因为被谢玉嫌弃在旁边碍事不得不远离了几步结果却差点儿让自家主子受伤的谢二这次打死也要寸步不离,谢玉刚射了箭,谢二就举着盾牌当在谢玉前头,当谢玉再举箭,谢二才会收回盾牌,但也是目光如锐,手背青筋绷紧,以防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冷箭危险。

身为死士侍卫,错误一次就够。

若有再犯,死不足惜。

谢玉知道死士的规矩,也只好放下箭。

但有她先前的赏赐在前,也不用她再动手。

拉姆的位置比较远,三石以上的弓箭手能射到。

在看到那道红色身影站起来之后,拉姆的亲兵就围到了拉姆身侧四周,唯恐大炎人反击,果然弓箭飞射如雨,拉姆身边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拉姆也差点儿被流矢射中。

拉姆气急败坏,转头再看,原来在他旁边的厮罗不知道这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拉姆心口上的火气更盛,咬牙切齿的再次弯弓要射向谢玉。

上次也不知道怎么让那个官儿逃过一劫,这次必要了他的命。

搭弓射箭时,前面的亲兵护卫就要让开视线。

上一次拉姆射箭时没人注意,这次拉姆的弓箭刚搭起来,城楼上就有冷箭射过来。

冷箭如梭,快如闪电。

“王子小心!”

亲兵高呼,以身体为盾挡住。

“噗”

弓箭射中亲兵,亲兵倒地。

拉姆瞪大眼睛,紧跟着又看到羽箭射过来。

拉姆在马上缩身躲过了前面的那支箭,但紧随其后的那支箭还是没能躲过。

锐利的箭锋穿透了盔甲,射中了拉姆的肩膀。

拉姆痛呼往后仰倒,仍坚持着没有落马,红着眼睛咒骂正要拔了肩膀上的箭矢以示勇猛,又是一支箭矢射过来。

拉姆亡魂大冒,肩膀上受伤身法本来就不灵便,那支箭又是来的悄无声息。

“噗。”

弓箭射中。

“啊!”

拉姆痛呼从马上摔下去。

“大王子。”

拉姆身侧的亲兵扑过去。

城楼上不少将士都盯着拉姆所在,包括钱镇守。

价值百两白银!

就是自己射不到也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挣到这百两白银。

当看到拉姆仰头差点儿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城楼上钱镇守就握紧了拳头。

当看到拉姆摔下马背,钱镇守的拳头狠狠的挥了下。

“干他酿的。”钱镇守大呼,“吕塘,点兵准备出城。”

“让他们喊大王子死了!”

“……”

“是!”吕塘应诺。

城楼上的兵士一边还击一边大喊。

“你们大王子死了。”

“拉姆王子死了。”

“……”

飞戎兵士们吓住了,回头看自家大人那边,果然大王子的旗子在后退。

旗在人在,看不到大王子是生是死,可旗子后退是事实。

飞戎兵士慌了。

城楼上,在拉姆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的飞戎亲兵护卫当中之后,谢玉就惊讶的看向姜晟:“你的箭术这么厉害!”

射中拉姆的连珠箭的确是谢玉所射,可前面射中拉姆亲兵的那一箭是姜晟射的。

姜晟就在她身边,谢玉眼角瞄过就知道是他。

姜晟似有腆色:“射的多了,也就有几分准头。”

这哪里是有几分准头!

三石硬弓,哪里是一般人能射出的?

“厉害!”谢玉举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姜晟扬唇一笑,雪白的牙齿映出来:“谢兄才厉害,省了千金。”

谢玉眨眨眼,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还好,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愤,真拿出来千金,我也心疼。”

听着是玩笑,旁边的军士们也都想笑,但实际上谢玉也是真的有些忐忑。

千金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她是文官,不得私下和武官们沟通联系就是要记住的头一条。

如果没有和姜堰的矛盾,她赏赐千金也无妨,毕竟和武官上层没关系,哪个有本事就是谁的,可若是姜堰在这上面做文章硬拉扯说是她意图插手将官之责就不好说了,虽然姜堰没表现出什么,可谢玉知道以姜堰的性子恨不得杀了她,甚至刚才她在城楼上再次看到厮罗时,她都在想厮罗会出现在并州境内围杀她,是姜堰透风报信。

她刚到阳门关的第一日,还是不要给姜堰这么可大可小的把柄。

谢玉心神微转,也就没有注意姜晟看着她的手拍在胸口上,眸光微暗。

“谢大人,你可是我阳门关的福星啊!”钱镇守突然跳过来,老脸笑的如花灿烂,“烦劳四公子陪刺史大人一会儿,本镇守下去冲一波,哎,谢大人,你刚才那一箭射中了吗?”

谢玉看得清飞箭所向,钱镇守在边塞多年更是锐利目如鹰。

谢玉道:“应该是轻伤。”

“哦,那也成,至少能松快个三五天。”钱镇守转身就要走。

“钱镇守,下面还有厮罗。”谢玉连忙唤道,厮罗可是比拉姆难应付多了。

钱镇守了然:“谢大人不知,今日攻城旗子没有二王子所麾,此战就不关二王子的事儿,再说,那厮罗还巴不得出事儿呢。”那边飞戎王子之间的争斗大炎这边也是心知肚明。

话音未落钱镇守已经跑了,谢玉只来得及在后面喊:“大人,本官需要人手。”

“知道了。”

这几个字传过来时,钱镇守已经跑下了城楼。

城楼外,飞戎兵士在后退。

城楼内,大炎兵士正在集结,吕塘钱镇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眼睛发红嗓门变了腔的呼喊。

……可料想的必然是一场厮杀。

“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城楼上姜晟的面色冷沉,“刘思说他可堪用,我才留下他,倒是他没能帮上谢兄……”

“不,他帮了大忙。”谢玉道,“我要人是要下马威。”

谢玉和姜晟下了城楼,城楼下早有一队军士等候。

“刺史大人,我等奉命听从大人所令。”为首的将官道。

谢玉颔首:“烦劳了。”

“姜束,刘文。”

“下官在。”

姜束刘文两个跑着过来。

刚才钱镇守和吕将军下来点兵点将,他们好歹也是在阳门关多年的官儿,知道大概就要出兵了,而一旦出兵,回城之后伤员可就比守城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去,药材需要的更多,医者更不知道需要多少,再有这位新来的还没下马威,新官上任放火的大人,现在他们全身上下都在冒汗。

谢玉目光冷然:“把城中所有药铺,富户商贾家里头的医者全都带到这里来,哪个不来,抓起来!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放走一人。”

“是!”

姜束刘文应诺,各自领着半数的兵士去忙了。

连姜束刘文都知道,谢玉又怎么会不知,谢玉没有和姜晟说什么,进去阳门关早先为伤员们备好棚子查看里面的布置。

里面的布置很简陋,简陋的谢玉差点儿当场骂街,可也能看出来姜束刘文在努力改正,水已经烧开了不少,里头的院子里晾着洗的干净的麻布,这是谢玉在条陈里面说的清清楚楚的,还有轻重伤员已经分开,艾草也在各个屋子里尤其是重伤员的屋子里熏着,为杀毒消菌,还有石灰粉也开始在边角铺洒;准备药材的药童也比谢玉来时看到的多,行动尚可的轻伤员们则在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还有的锅里头煮着药材,谢玉问了,说是能去暑消炎的汤剂,也是谢玉早就交代要准备的药汤。

短短时间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不易了。

但医者太少、

外伤的医者更少。

现在只是从城楼上下来的伤员就没有闲暇的医者,若是大战归来之后,不知道多少受伤的将士会得不到救助。

谢玉眼中几乎冒火。

姜晟却是被眼前看到的惊了一瞬,原来他每日都过来一趟,可之前看到的和现在看到的完全天壤之别。

谢玉在并州城外所为,他也知道,可不曾想当亲眼看到还是被震惊了。

“谢兄,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姜晟道。

谢玉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谢玉出了棚子,唤过钱镇守留下的亲兵队正。

谢玉问:“阳门关可有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