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想做什么?”刚下了两个棋子,姜童就问。
谢玉觉得姜童也未免太心不在焉了,做做样子也好。
谢玉又下了两个棋子,才回答:“王爷想知道?”
这回姜童都不管棋盘了,盯着谢玉的神色:“老夫想知道。”
姜童的目光深邃,和汉王的有些相似,都像是能看到人的心底。
谢玉放下棋子,坐直了身子。
“若是别人问,我会说无可奉告,可您老问,我会说,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活着。”
“活着?”姜童讶然。
“江州之事,我不想多言,只说四公子险些被刺,我正好救了四公子,我担心有人会恼羞成怒灭我满门,我才决定往并州一行,并州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应该就没人敢动手了吧?可惜是我一厢情愿,这几个月明里暗里的刺杀不知几次,堂堂四品朝廷命官的生死权当儿戏,六大氏族之地就查出了外族歹人,气郁兵士?是查不下去。”
谢玉嘲弄,姜童捋着胡子脸上看不出神色,谢玉暗暗摇头,都是老狐狸的。
谢玉浅浅淡笑:“没法子,我谢氏弱,现在有着并州谢氏相助勉强能活,就已心满意足,只是可怜四公子,寻寻常常的过了十几年,母亲身死才发现自己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活着也是拼了命,可偏偏一只手就是有长有短,有宽有厚啊。”
谢玉手掌翻转,想要说的还有什么不明白?
偏心啊!偏心的来回翻了!
谢玉不再说,姜童也终开口:“谢大人所言是真话。”
谢玉眼中一亮,这位老人家也这么想,那是不是可以笼络给姜晟?
谢玉心思转念,佛堂内,姜晟也在讲真话。
“孩儿心里有怒,但也知父亲为难。”
“父亲不告知孩儿身世,是为保护母亲,保护孩儿,若孩儿在王府中怕也会和三哥一样什么都不敢做,孩儿此言并无他意,只是孩儿明白家和万事兴。”
“而既家和,孩儿便想活着,谢大人父母早逝,却还能独独撑起江州谢氏一脉,孩儿身上流的是父王的血脉,是姜氏的血脉,又怎么甘心寂寞无声。”
“在王府中,孩儿不敢畅所欲言,因为在那里父亲还是世子兄长,二哥三哥的父亲,在这里,父亲才是孩儿一个人的父亲,待走出这间佛堂,孩儿不会再说一字。”
佛堂中汉王姜枫的面容在烛光中明暗不定,长袖下,后背的双手紧攥。
这间堂屋正中的牌位是他最爱的女子,堂下站着的是那个女子和他唯一的儿子。
这个儿子和她一样宽厚善良,哪怕几次生死之间想的还是他这个父亲。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可孩子们已经走上了。
“好好陪陪你母亲吧!”
姜枫走出了佛堂。
姜晟在后面长长稽首,直到佛堂的门关上,姜晟方起身转向佛堂正中母亲的灵位。
灵位四周的烛火跳跃,灵位上的字迹若明若暗。
姜晟吟喃:“母亲,请恕孩儿不孝。”
母亲温柔的像是水,从没有教过他向父亲要什么,可现在他不得不要。
谢兄说过,你不要,怎么知道人家不会给呢?说不定人家早就攥在手里想给你了呢!
今日他且一试吧。
若不然,他也只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