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近军赶至,殿中猛兽很快被削去四肢,钉住双颚,纵使这样,也挣扎扭动不见力竭。
一众北羌使臣皆跪俯于地长刀压颈,数十把弓弩指向象背的童竺。
场上一片混乱,吏部尚书已年近花甲,正抱着孙女的半截尸身哀啼不止,御史大夫的嫡子被啄瞎了一只眼,工部侍郎有半只腿喂了狮口。
女眷伤者尤多,被鸟雀划伤脸的,逃跑中崴伤脚的,数不胜数,哀嚎哭泣声一片。
侥幸逃脱者或坐或靠大口喘着粗气,谁都没注意到,一只蟒蛇,正缓慢缠绕上二王子上官平潭的椅背。
“北羌好大的胆子,竟假借朝贡之名行刺我王!”轩辕景阳大喝一声。
为首那位月白胡服的主使顷刻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王上,冤枉啊……”
他不顾颈上横刀,猛地回头看向南棠,眼中满是愤恨,拍地大喊道:“五公主,你好狠毒的心肠啊!!!”
“哦?”南棠略一挑眉:“合着殿中的人是我咬的?”
童竺低头掩了唇边的笑意,这小公主当真有趣。
“王上,王上啊……”主使磕头如捣蒜:“这五公主昨日秘密出城拦下朝贡车队,说要与我北羌结盟,在宴会时趁乱刺杀二殿下!荣达慈悲为怀严词拒绝,谁知她竟怀恨在心当堂毒杀荣达!”
话音刚落,便听殿下一声惊叫,赶来收拾残局的宫女行至二王子处,手中杯盏落地,满目骇然。
二王子上官平潭僵坐椅上,一只漏网的蟒蛇从他脚边游过,他青紫脸色目眦欲裂,脖子上一道暗紫勒痕,早已气绝身亡。
“潭儿,我的潭儿啊……”一声悲鸣惊醒怔愣的众人,荣妃爬过横桌奔了过去,短短几步就摔了三次,她红衣翻飞仿佛一盏风中飘摇的宫灯。
王座上的人猛然站起,孙德喜连忙拦住:“王上,刺客未除您不能过去。”
轩辕景阳上前两步,手指搭在上官平潭颈侧,片刻后摇了摇头。荣妃嚎啕大哭,那声音几乎压住了一旁哭孙女的吏部尚书。
“上官灵雁你狼子野心!”便有二王子近臣拍案而起,先王后多年未育仅有一女,而吴王后怀大王子时伤了身子,不仅大王子未出腹便早夭,她亦多年再无所出。
二王子上官平潭是西晋长子,虽城府不足但晋王多年悉心培养,得不少功绩在身。
不知多少朝臣将宝压在了他身上,如今竟就这么死了他们怎能甘心。
“真相未明,大人慎言。”轩辕景阳冷声道。
南棠几步走到殿中朝王座深施一礼,“父王,北羌使者出言攀污,儿臣实在惶恐。”
“五公主敢做不敢当吗?”主使眼中满是怨毒。
南棠转向他:“使臣大人说我昨日秘密出城,实则我急于寻找逃跑家奴,闹市纵马而出,回城时马后拖拽一人进府,满京都百姓皆可作证,何来秘密一说。”
“使臣大人又说我毒杀荣达,先不说荣达是否死于用毒,就算是,最后那杯也并非我桌上酒盏。”
“五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婉莹被碎瓷划伤了手臂,脸上泪痕未干,怯生生问道。
南棠没理她继续看向主使:“我倒想问一句,殿上宫女无数,上盏酒不过片刻功夫,就算荣达心急,我几位哥哥都在殿上,他怎反倒讨要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桌上酒水”
“你,你巧言善辩!”主使怒喝。
南棠却只一笑:“白虎攻击官眷时,我正在殿上,若是我谋划,又怎肯让自己身处险境,君子不立危墙,灵雁虽称不上君子,却也懂这个道理。殿上猛兽皆是你北羌所供,我二哥哥更是死于蟒蛇勒杀,我又怎能操纵。大人以为拉我下水,就能把北羌摘干净吗?”
“五公主说的是。”又一北羌使者出言:“白虎攻击时,五公主正在殿上,您身旁明慧郡主崴伤脚踝,六公主被碎瓷划伤,吏部尚书家的小姐更是命丧当场,怎么单单五公主毫发无伤?”
【宿主有乌长悲以命相护又有景阳舅舅在,当然不会受伤!!】意识海里的粉泡泡气哼哼的道。
南棠却不肯提这茬,她轻轻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想好了污蔑我,自然有千百个理由。”
这出局南棠已经看懂大半,只有一事不明,再如何下手的都是北羌的野兽,他们想如何栽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轩辕景阳冷哼道:“前几日五公主府中遇刺,扣下的刺客皆是北羌打扮,今日二王子在宫中遇刺,又是北羌朝贡队伍中的蟒蛇所缢,究竟谁是这贼子还不明显吗?”
北羌主使还要说话,一个小内侍急匆匆从殿外跑进来,他快步走向王座却被人墙阻隔。小内侍轻声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晋王没有听清。
晋王只觉胸腔郁结,出声喝道:“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
小内侍浑身一抖,颤颤巍巍道:“回……回禀王上,前日在五公主府中行刺的刺客招了,说是……说是……”
小内侍看了眼孙德喜的脸色,心下一横大声道:“说是行刺是假,这是五公主雇他们演得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