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尘扶着桌子站起来。
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无可抑制的愤怒。
她已经在尽可能避开福宝了!
未免被她的运气反噬,她每每拒绝和福宝在一起,现在甚至已经分家了。
哪怕这样,只要福宝不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必须接受是吗?!
陆微尘想起了原文中她的结局。
她想起了爱她的父母。
想让她重蹈覆辙,回到剧情里?
绝无可能!
小小一个人儿,稚嫩的双眼总有着不匹配的成熟眼神。
她擦干净头脸,庆幸娘这个时候去交衣服了不在家。
陆微尘慢慢地,走到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敞开着。
她毫不犹豫地踏进去。
果然。
头部又是一阵剧痛。
她这次做足了准备,咬紧牙关,没有表现出异样。
可冷汗还是瞬间渗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
紧接着,陆微尘发现,除了脑袋剧痛,她的双脚也不能再前进一步。
并非是被什么无形的墙壁的阻拦。
而是沉重地贴在地上,只要一有前进的想法,脚下像是生了根。
她怀疑哪怕是剁了这双脚,也不能让身体回归控制。
生来具备的第六感疯狂警告她。
只要她坚持下去,一定会承受更加剧烈的折磨。
陆微尘往后退一步。
轻轻松松。
脑子里里的剧烈疼痛仿佛是幻觉。
好啊,真行。
她是哪里招惹福宝了?
就只是因为福宝一个念头,她就必须听从?
陆微尘深深地望了学校一眼。
仿佛能够穿越层层墙壁,死死地盯住那个看似无辜的小女孩。
多天真多单纯多可爱啊!
呸!都是放屁!
贼老天!
想让她认命?
不可能!
陆微尘朝天竖了个中指。
……
林昭笛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家乖宝好像哪里变了。
一个母亲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当她发现孩子今天看书坐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乖宝平时也爱看书,但是每看一会就会放松眼睛,说自己年纪还小,长时间用眼会导致啥近视。
今天她仿佛全然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林昭笛轻声道:“微微,今天怎么啦?”
陆微尘鼻子一酸。仿佛自己在暗地里受到的那些疼痛,都被母亲发现了一样。
母亲在安慰她。
可是她知道没有,她娘的安慰是因为发现她的反常。
这种是真的太离奇了,在想出解决措施之前,她不想让她娘担心。
陆微尘声音很轻松,表情也没有任何异样,眼神甚至有些娇憨的意思:“什么呀娘?我今天想吃酸菜猪肉炖粉条!”
真的没事吗?
林昭笛有些忧愁。
她知道,她的乖宝是很特别的孩子。
也许是早慧的原因,乖宝在很多时候都会显露出成熟的一面。
比如现在。
只要乖宝不想说,她是问不出来的。
只好摸摸孩子的头发,温声道:“好,娘去给你做。”
酸菜猪肉炖粉条是林昭笛为数不多的拿手好菜。
她将酸菜切成细细的丝状,等吃的时候,一筷子夹起酸菜粉条,配上一口猪肉片咀嚼,猛烈的酸香与肉香在口腔中交织融汇。
肉的口感与酸菜的“咯吱咯吱”声和粉条的糯糯揉杂,让人吃一口就能狠狠爱上。
配上纯米饭,陆微尘能吃两大碗。
所有的委屈都被这一道菜抚平了。
热气熏腾。她几乎要产生自己已经落泪的错觉。
然而并没有,陆微尘只是神色如常地夸赞道:“娘,你做饭真好吃!”
神经却悄悄放松下来。
有什么好怕的呢?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福宝是可悲的,她身边的人不爱她,就连杨菊花,爱的都只是她的运气。
福宝的人生就像是被固定的程序代码——不,是病毒。
现在这段病毒想要污染她,她就一定会接受污染吗?
不,她不一样。
她的未来是莫测的,她的身边还有爱她的父母。
她是人,不是被设置好的程序。
今天她一着不慎被病毒攻击,可她总有一天能想出反制的办法!
更何况,这种控制真的就是不可战胜的吗?
未必吧,不然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福宝的玩具?
不可能。
陆微尘心情骤然明媚起来。
吃过饭后,她重新捧起书。
她必须要接触更多的知识,她必须要用知识武装自己。
不就是不能去……(上学)吗?上学的目的。她在自己家就可以完成。
只是这次,她看书差不多一个小时,就会放下书歇息一会儿。
林昭笛暗暗观察了一下午,才稍微放下心来。
孩子看上去是想通了。
她有些羞愧,因为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竟然没有发现让孩子难过的病因是什么。
但是好在她的孩子足够坚强。
想起今天经历的事情,林昭笛默默攥紧拳头。
固步自封是没用的。
她的乖宝这么特殊,如果她不能够保护她,难道要让乖宝去直面这个世界的险恶吗?
那她就太失职了。
好在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
陆建民回来时,林昭笛避着陆微尘,把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
陆建民没有觉得她小题大做,而是严肃道:“微微那天都经历过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
林昭笛摇头。
这可难办了,找不到病因,又不能逼孩子说出来。
陆建民只能猜测道:“是不是因为……被书难住了?”
“有可能。”林昭笛回想着,轻声说:“微微说了一句,她应该去看更多的书——也许只是被书难住了呢?”
陆建民焦躁地在房里转圈圈。
两人都是第一次带娃,而且乖宝从出生开始就特别让人省心。
小时候饿了渴了甚至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都会发出固定的“信号”,比如摆手蹬腿。
长大一点会说话了,那更是机灵得不得了,普通小孩有的不听大人的话、乱喊乱叫、挑食等等毛病,陆微尘全都没有。
现在突然,孩子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两人就慌了。
真是没有处理的经验。
最后陆建民还是大半夜摸黑去了一趟胡大夫那里。
胡大夫还没睡,点着灯缝补被褥。
一看到陆建民,惊讶道:“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