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陈象爻听曹蒹葭授课的时候李青乌也会插进来,然后三个女人一起去菜市场挑菜一起做饭,因为陈象爻的吸收速度惊人,差不多把曹蒹葭的知识储备榨干七七八八,所以曹蒹葭准备让她接下来自主学习,授人以渔,曹蒹葭相信以陈象爻的灵慧很快就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全面型人才,吃完午饭陪孕妇老师在小区散步一圈,陈象爻就回去打理开张没多久的店铺,李青乌陪曹蒹葭继续闲逛,身后自然跟着孔道德,暗处则有董赤丙,加上其余安排,这座小区的警备实力让人叹为观止。
“青乌,有没有给浮生做事的打算?”曹蒹葭轻声问道。
李青乌神情讶异,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
“不急。”曹蒹葭挺着大肚子笑道,“等浮生不给别人打工了,到时候再挖你,财务这一块交给你和象爻才放心,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知道,我们家浮生有些生意都不在台面上,掌柜的是外人,不安全,象爻心思缜密,你大局观出众,相辅相成,是最好的搭档。当然,你们都还需要职场的磨练,市场才是最好的老师,我看好你。”
“姐,我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而已,我怕担当不起你的期望。”李青乌为难道,搀扶着能让任何一个女人自惭形秽的曹蒹葭,内心震惊。她当然清楚能让许多“高人”24小时保护妻子的陈浮生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也揣测出一个可以搬动厅级干部去学校“演戏”的男人能量绝非寻常,对这个亦黑亦白左右逢源的重量级角色,关键他为人处事各个细节上还都不是一般的出类拔萃,李青乌说不动心那就太矫情了,正因为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她才越来越敬畏和小心。
“你其实跟浮生很像,你们这类人只是缺少一个平台,绝不是没有实力。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我稍微操之过急的提议不会打乱你的生活步骤,说实话,我很喜欢你一贯以来的充实生活,紧张,上进,像一朵向日葵。”曹蒹葭温柔笑道,向日葵,朝气勃勃,真是有点羡慕啊。
李青乌红着脸,无言以对,每次面对优秀到近乎完美的曹蒹葭,她都带着一股纯粹的崇拜和忐忑,她经常会问自己,那个陈浮生到底强大到何种境界,才能让曹蒹葭这样的女人甘心与世无争。
“青乌,有没有心上人?”曹蒹葭笑问道。
李青乌赶紧摇头。
“想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吗?”曹蒹葭摸着肚子,笑容母性而璀璨。
李青乌使劲点头。
曹蒹葭娓娓道来,李青乌竖起耳朵不肯漏掉一个字。
故事很精彩,言语平静却是处处无声起惊雷,唯一的遗憾恐怕是这个温馨的故事似乎简短了一些,再就是由相识到圆满婚姻后的生活略微平淡了一点。似乎察觉到李青乌的心思,曹蒹葭微笑道:“哪来一直跌宕的爱情,平平淡淡是真,等你爱上一个人再跟他结婚,就知道书上用宽容、奋进、温柔等等那么多词汇来形容一个男人是件很空洞的事,其实男人能让女人觉得柴米油盐十年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也不面目可憎,就是好老公了,我家那个,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当然,他也有缺点,也会犯错,不过一想到他那么拼命,比因为穷而弓着身子还要努力做人,我就觉得一切都很美好,能像他娘做了十几年那样在家开着灯等他,能给他做饭煮茶和帮他洗脚,能怀上他的孩子,我很知足了。”
李青乌轻轻呼吸,怕打扰了什么。
曹蒹葭随后说了一句李青乌不理解的话,“所以我宁愿他现在多犯点错,没有我不能原谅的错事。”
李青乌望着曹蒹葭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感慨,陈平陈安,你们有一对很好很好很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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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象爻盘下两家毗邻店面开了两家店,一家书店一家花店,目标很低,不求盈利,只求不亏,两家店员加上她不过4名,花店叫“狗尾草”,书店叫“蒹葭”,花店有两个店员,一个相貌中规中矩的年轻女孩,一个说不上是胖还是壮硕的青年,书店的员工倒是挺有书卷气,戴了副黑框眼镜,明眼人都瞧出来这位仁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店主陈象爻。
既然是个懂得曲线救国的主,也就不至于弱智到急着撕破那层纸,一开始隔壁花店的女孩就对同伴没好脸色,因为那胖子一天到晚闷不吭声,除了干活就是自言自语,就跟精神病一样,加上长得又不太对得起党和人民,相反,书店那位就顺眼太多,在看到店面不远处那辆丰田轿车后,她就更是频频向丰田眼镜男抛媚眼,可惜因果报应,她瞧不上胖子,眼镜斯文男也看不上她,结果她就把气撒到胖子头上,所幸那胖子虽说有点神经质,貌似本质上还是属于木讷憨厚范畴,对她的挑刺无动于衷。
“胖子,把地再扫一遍。”女孩一见漂亮店主进入书店,立刻展开有关她“勾引”她白马王子的丰富联想,气就不打一处来,胖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其实身材并不算臃肿的青年还是老老实实去重新打扫一遍。
“胖子,把白百合和康乃馨换一下位置。”女孩并没有因为他的逆来顺受而减少内心的烦躁,对于一个脾气本就不好的女性,恰巧很不幸地来了例假,那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火山。
他依然对她的指手画脚没有异议。
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两个夫妇模样的老外走进书店,“蒹葭”里的书都是店主去书商那边一本一本淘来的,甚至会上网邮购,而且她还会自己订制精美会员卡和书签,全部免费赠送,这样做生意能赚钱才怪,唯一的好处就是口碑极佳,附近几个小区都是高档住宅区,所以客流量虽然不大,但素质都很不错,书店有很多外文书籍,不乏在南京定居的外国人前来翻阅,而每当碰到老外生意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南大研究生的眼镜男就会大秀他的英语口语,滔滔不绝,“胖子”见识过一次,感觉那家伙恨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一口气报出来,这种时候卖花的店员就都会无可救药地两眼发光一脸崇拜,“胖子”叹息一声,倒完垃圾就蹲门口发呆。
“北京,来一下。”漂亮店主突然喊了一声他,“胖子”姓王名北京,姓名就透着股乡土,也难怪一个店的女孩居高临下对付他。
胖子挠了挠发型乱糟糟的脑袋,就小跑进隔壁书店,原来两个老外是俄罗斯人,几乎不懂英语,眼镜男跟他们鸡筒鸭讲了半天也没沟通顺畅,然后美女店主就不得已搬出了秘密杀手锏,因为貌似在书店开张初期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胖子替她解围过两次类似尴尬,不过前两次都是德语,这次是俄语,死马当活马医了,当初如果不是简介里有“精通”多门外语这一自我介绍,她也不一定会从众多面试者中选择他,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谎,就德语来说,她听得出来,即便称不上精通,也绝对能算是毫无障碍。
当“胖子”神情平淡地用一口眼镜男耳朵里的“鸟语”与俄罗斯夫妇交流,娴熟得给人错觉像是这死胖子正在菜市场用南京俚语讨价还价大白菜的价格,而不是讨论一本阿赫玛托娃的《安魂曲》,顺带探讨一番20世纪俄罗斯文学,而这个被隔壁例假女视作废物的胖子也应承下给这对夫妇选购95年版南京出版社《现代俄罗斯文学史纲》的任务,10分钟后,俄罗斯夫妇朝胖子竖起大拇指,心满意足地离开“蒹葭”,而胖子则神态平静地用中文对店主陈象爻大致翻译一遍,丝毫不理睬眼镜男手脚发颤的模样,然后返回花店继续打杂。
陈象爻望着胖子的身影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回到位置继续阅读一本经济类学术专着,为了能够抱得美人归使出下基层体验生活手腕的眼镜男无比尴尬,漫不经心地打理书籍,眼神大半都停留在陈象爻身上。
花店一般在下午5点半关门,而书店则会开到晚上10点左右,不过晚上5点半后就由她一个人来看店,眼镜男依例在5点半下班,他的丰田停在50米外的街道上,今天花店有一个紧急的外送单子,胖子骑着一辆二手自行车赶过去,大概来回40分钟车程,等他抗上大束鲜花骑上车哼哧哼哧经过那辆丰田,发现副驾驶席上坐着一个非主流女孩,两个人大胆调情,手法狂野而奔放,大有不介意玩一场限制级车震的放荡阵式,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车窗。
眼镜男一见是傻不拉唧的胖子,没搭理,咕哝咒骂一声,继续跟非主流美眉亲热。他家境优渥,自身底子也不错,靠自己本事考进香港科技大学,不过后来因为一个女人和一款网游引发的“血案”把学业给荒废了,不得已拖关系进入浙江工业大学,一直就是混,勉强混了个文凭后不是去六公园星巴克打工就是去酒吧做dj,好歹也算是个全才,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写诗谱曲弹吉他,他也马马虎虎是一朵奇葩,被女人伤到后就成了没心没肺的主,专找清纯美眉“下毒手”,认定相貌纯洁的都是心肠狠毒的妞,所以近期主要目标就是陈象爻。
胖子不知好歹地接着敲了敲。
眼镜男摇下车窗,破口大骂,“作死啊你,胖子?”
“你有女朋友?”胖子问了个的确有点弱智的煞笔问题。
“关你叼事?”被打扰了“性趣”的眼镜男怒道。
“那你最好自己跟店主说清楚。”胖子还是那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几个屁的温顺德行。
“说你老母啊?”眼镜男怒极反笑。
“你追陈象爻可以,但别玩花样。”胖子皱了皱眉头,重新骑上车,“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继续。”
“我棒槌你大爷!”眼镜男被戳中软肋,恼羞成怒,下车一脚踹在那辆旧自行车后轮,车子本来就廉价,谈不上工艺和牢固,一下子就半散架地侧飞出来,胖子车技不错,最终还是连人带车加上鲜花一起安稳下来。
胖子把花放在自行车后座,走向眼镜男。
眼镜男怂了,毕竟单纯论体格,他跟这个智商情商都不高的胖子还是有一两个档次的差距,真要抗起来,不说报仇,起码当时肯定吃亏,就在眼镜男左右为难的时候,美女店主不知道赶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王北京送花的时候不小心把我车刮到了,没事,都同事,不打紧,我还要赶着送我表妹去中国美院,她晚上还有课。”眼镜男一脸淳朴道,副驾驶席上的非主流美眉也很配合地一脸无辜,估计这就是陈浮生嘴里的“奸夫**剑”。
“好,那你们先走吧。”陈象爻微笑道,没有深究的意思。
丰田车如同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缓缓离开。
与胖子和他那辆自行车擦身而过的时候,非主流美眉做了个鬼脸,眼镜男不忘减缓速度,“要是顺路,我带你一程?”
胖子摇摇头,也没发作,等丰田开远,他才去送花,只是多留意了一下车牌号,不过这个细微细节瞧在陈象爻眼中,赌气成分居多,她并非完全不清楚眼镜男和王北京之间的猫腻,对两个人的脾性已经摸透,双目失明的漫长岁月迫使她学会去捕捉别人不易察觉的角度,她的洞察力很多时候彪悍到一针见血,就像眼镜男徐荣骏第一天上班就让她察觉到他的浮躁,还有他自以为掩饰很好的虚荣心,而王北京,陈象爻有相当程度的好感,不是怜悯他在徐荣骏面前的木讷,当然也不是对异性的喜欢,说实话有一个太过优秀的哥哥某种程度上说并不是好事,陈庆之相貌气度无须多说,虽说时至今日已经谈不上家境,可往上追溯三代那就是响当当的家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庆之身上确实有一股落魄士子的味道,至于白马探花的骁勇和忠义,已经是道上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此一来,陈象爻即便只想要安静生活,找一个普通男人过平常日子,再没要求,也不好找。关键在于陈象爻着实对王北京这一类型不是特别接受,她还是喜欢陈浮生那种略微清瘦却不单薄的男人,肉太多的汉子,陈象爻实在没办法联想自己去小鸟依人一个魁梧男人的画面。
王北京对她有意思,陈象爻知道。陈象爻对他没意思,王北京其实也一清二楚。
路上出了点状况,王北京送完鲜花回到花店已经晚上7点,从不肯加班1分钟的女店员早就撤离,等于是陈象爻一个人照看两家店,王北京独自打扫花店,突然看到陈象爻拎着一大两小三只保温盒走进花店,端过几根小板凳,拿出饭菜,招呼王北京吃晚饭,王北京也没客气,憨憨厚厚地就半蹲在地上狼吞虎咽。
“慢点吃。”陈象爻柔声笑道。
“徐荣骏不是个好东西。”王北京犹豫了一下。
“他是好人坏人区别大吗?”陈象爻眨了眨眼睛。
王北京裂开嘴,也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爆粗口,傻笑道:“叉他妹的,丫老子下次开辆坦克来碾那辆破丰田?马拉戈壁的,弄辆日产车就敢乱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