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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宫尚角站在窗前,对着绰绰人影无言吐露着自己的思念。

还以为把话说开了,求得她的原谅就可以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也想摸一摸尚未显怀的孩子。

可她嫌脏,是了,一身的虫子可不是脏嘛。

远徵说的对,孕妇需要保持好心情,不能惹她生气,不能让她感到不安。

比起刹那的欢喜,宫尚角更想要长久的朝朝暮暮。

还是得催远徵,尽快解决掉体内的虫卵,而且没了半月一次的锥心止痛,外出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忽听见她说要吹灯安寝了,才无奈叹息离开。

“走了吗?”

“走了。”

“那奶娘,你也早点睡,明天我要专心处理徵宫的事,膳食方面烦你多劳心。”

“这些小事奶娘自会做好,但小姑爷那边你心里有个数,把握好分寸,别真伤了人家的心。”

“奶娘你还没看出来嘛,宫尚角那个人啊,不仅自己要强,带着他弟弟一起要强,他还慕强,我若真是那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他反倒不感兴趣了。”

“就怕他遇强则强!”

“不会的,他今日已经为我打破了原则和对家族的忠诚,有一就有二,等着瞧吧。”

“这倒是,男人呐,固执的时候是真固执,可一旦放弃了,就像那钱塘江的一线潮,非人力所能挡啊。”

“而且我发现不管我说了什么,他都能自己消化成我想要的那样,看来他是真的爱上我了,或者说,是太在意他的孩子了。”

“至亲至远东西,至亲至疏夫妻,但有了孩子牵绊那就不一样了,男子最在意的莫过于传宗接代。”

“是啊,好像也就一个刘欣愿意为了董贤荒废后宫,不留子嗣了。”

凤莱茵一夜无梦,宫尚角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一会儿患得患失想再看她一眼,一会儿心疼的觉得无法呼吸,一会儿又想着孩子是男是女,将来叫什么名字,会更喜欢父亲,还是母亲。

这一想,就想到了天亮。

宫尚角起身就想出去练刀,可转念一想,练刀的声音容易吵醒她,于是提刀去了徵宫。

没想到弟弟竟也没睡,彻夜都在研究如何杀死蝇卵。

“哥,我找到了!在我爹留下的日志里,有服用牛耳枫和辣蓼草解开蚀心之月的记录,我想应该是爹爹闯关回来后,也不喜体内有虫卵寄生,才给自己解决了这劣质补药。”

宫尚角喜上眉梢,立刻就催着他制药。

宫远徵说干就干,牛耳枫清热解毒、凉血止痢,辣蓼草祛风利湿,散瘀止痛,解毒消肿,两种药草常用于治疗痢疾,胃肠炎症,所以医馆常年备着。

只不过按照记录所写,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已经孵化的蝇卵挣扎时会撕咬奇经八脉,且想将死虫尸体排出来,需要用内力一点一点的剥离,汇聚在手腕处,割腕放血才能将虫卵尽数排除。

宫尚角听了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就想尽快解决掉身上的虫子,好回去亲亲抱抱睡软床呢,反正远徵弟弟不会害自己的。

结果坚定不移的信任,让宫尚角在徵宫待了七天。

原来牛耳枫和辣蓼草既能解毒,自然也有毒,为了一次性把虫卵去除干净,宫远徵下的药量比较大。

饶是宫尚角自幼修炼苦寒三川经,也是没能抵挡住这寒毒带来的恶果,那就是腹泻。

本就一身虫卵被嫌脏的宫尚角,要是再带着一身味道回去,那后果难以想象。

所以直到凤莱茵把徵宫和医馆的问题都查清楚了,宫尚角才恢复冰清玉洁之身,试图投入夫人的怀抱。

怕跟她解释不清,还特地带来远徵弟弟给自己证明,身上一颗虫卵都没有了。

一回来,却见丫鬟们正在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

凤莱茵坐在软榻上,边吃点心边发号施令。

“夫人,我回来了。”

“嗯,都解决了?”

“当然,不信你问远徵!”

凤莱茵往旁边挪了下,留出一半的地方,宫尚角赶忙坐了过去,长臂一展,将她圈入怀中虚虚的抱着。

“夫人想做什么交给下人即可,何必自己劳心劳力。”

“庄子上的桃花开了,送了好些来呢,我要泡些桃花酒,这酒清甜好喝不上头,用琉璃盏盛出来是粉色的,好看极了,我每年都要泡的。”

“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不适合饮酒?”

“今年泡又没说今年喝,而且我不能喝,还不能给远徵喝了?拿去送人也是好的呀。”

“送谁?”

“当然是宋四妹妹和姜家姐姐了。”

宫尚角并不希望她和那两人走的太近,一个没脑子,一个心思深,又都是羽宫的,谁知道会不会嫉妒她先一步怀孕。

“入口之物还是不要轻易送的好,尤其是酒,万一她们也像你一样。”

凤莱茵听出他的话外音,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但他多虑了。

莫说是尚未正式嫁给宫子羽的宋四,身子孱弱不利于生养,就是身体康健的姜离离半年内也不可能怀孕。

只不过,这些事情不能宣之于口。

“那就听你的,不给她们送了,等我能喝的时候,咱们俩偷偷喝。”

“为何要偷偷喝?”

“你往那看~”

宫尚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弟弟正在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

“远徵啊,别生气,带孩子是不能喝酒的,为了你的两个小侄子,你就先忍忍吧。”

“哥哥说的轻松,我既见过姐姐酿的酒了,自然起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心思,怎得一杯酒都舍不得赏我了,感情哥哥就可我一人欺负~”

宫尚角眉头一皱,深觉弟弟这几句阴阳怪气十分耳熟,怎么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呢?

凤莱茵听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也跟着来了一句:“远徵倒是终究被哥哥嫌弃了,这几日殚精竭虑忙前忙后的白费心呢,以后自有更好的。”

宫尚角这才反应过来,竟是被她俩合伙,气了个底儿掉。

大晴天儿的,闲着也是闲着,打孩子吧。

正说笑玩闹着,金繁来了,是给凤莱茵送请柬来的。

宫远徵撇撇嘴,请什么贴,宫门就没弄过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肯定是那个新来的宋四搞的花样。

凤莱茵看过后,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的问:“你家夫人真的要在三日后,和羽公子在女客院落成亲?”

宫尚角一听这么荒唐的事,直接夺过请柬,再三读过,怒问金繁:“执刃同意了?”

金繁一脸羞愧,抬不起头来,瓮声瓮气的说:“羽公子只是觉得房间太小了,想要迁居独住,正好女客院落大小合适,环境又好,离羽宫也近,所以就......”

“胡闹!父母在不分家,宫子羽这是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