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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两眼无神的盯着一处发呆,宫尚角见状心疼不已,指节攥的发白。

远徵弟弟亲缘淡薄,刚生下来母亲就没了,徵宫的老宫主又是个潜心钻研药理的痴人,对他的照顾疏忽又疏忽,没几年又意外身故了。

不曾感受过父母之爱的远徵弟弟,对接受和表达感情这件事生疏的很。

宫尚角想着弟弟今日有此一问,必定是心有所感,至于不似兰夫人那种母亲,那便是自己母亲那样事事为孩子考虑的。

“远徵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宫远徵轻叹一口气,忽然就没了胃口,瘪瘪嘴,好像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

“就是好奇,若我也有母亲,她会不会也担心我穿的单薄,会不会因为没照顾好我而自责。”

说着抚上自己的胸口:“哥,我这里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酸唧唧的,还一抽一抽的疼。”

宫尚角追问道:“发生何事了?”

宫远徵恍若未闻,继续喃喃的自说自话:“我一对上她的眼睛,就特别想哭~

要是我有娘亲,应该就是她那样吧......那我一定会很乖,什么都听娘亲的,肯定不像宫子羽那么爱闯祸,还逃学~

不对,我若有娘亲闯了祸也不怕了,娘亲应该会为我求情的吧?”

宫尚角心疼的难以呼吸,忽然被弟弟抓了胳膊,也顾不上疼,下意识就回握住弟弟的手。

“哥,你有过娘亲,你的娘亲也那么温柔吗?你闯祸了,你娘亲会保护你吗?告诉我好不好?”

宫尚角哽咽着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

兄弟俩紧紧相拥,互相依偎,思念着各自从未拥有,和拥有过又被迫失去的娘亲。

话说女客院落那头,徵公子的出现搅浑了一滩平静的池水,甚至连表面的平静和清白都保持不住了。

除了凤莱茵四个老神在在的躲在屋里点茶闲话,其他新娘急得跟火烧眉毛了似的。

好在很快管事的傅嬷嬷用带来的新消息,暂时压下了一切阴谋诡计。

宋四听完消息就往屋跑,关窗关门一气呵成,惊魂未定道:“姐妹们,傅嬷嬷来了!

她说咱们的选亲大典明天正式开始,今晚要用清水沐浴,保持素洁之身,不得梳妆打扮,连指甲上的蔻丹都得磨掉。”

凤莱茵一听就知道,角公子终于把蔻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天知道她有多提心吊胆,生怕自己遭了暗算。

“先是安排专门的大夫来给咱们号脉问诊,评估体质排查隐疾,然后评估体态身姿,最后喝下调理身体的宫门秘药。

根据评估的综合结果,发放金、玉、木三色令牌,获得金色令牌的新娘,才能在选亲大典上站在首排。”

这些来之前,宋家已经为宋蓁笙打听过了,知道个大概,所以接受良好。

姜离离志不在此,无甚在意,巴不得选不上才好。

只有范家小姐出身不高,能打探到的自然不多,更是够不上那些高门大户,世家选妻的门槛,是以对此毫无经验。

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宋四突然惊呼一声:“对了,凤姐姐是当年簪缨百花宴的魁首,哪里会怕这个!我若是姐姐有姐姐这般成就,早就显摆开了。”

姜姑娘和范小姐都不是江南人,自然没听过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被宋四这么一叫唤,便起了好奇心。

这会儿还早,凤莱茵就给她们随便说说:“跟簪缨百花宴一比,宫门选亲确实有些小打小闹。

宫门评估只在意新娘体质体态,但当年我参加的簪缨百花宴那可真是把挑剔二字应你身体上的每一个尺寸上。

开选前就得由经验老道的嬷嬷们验明正身,唯处子之身,无任何隐疾方可参加。

先量体,测身高,过高不行,太矮也不行,胖了不行,瘦了也不行,抓猪都没有这么挑的。

测身姿也一样,肩宽几寸,腿长多少,臂长多少,脚掌多大都有详细的标准。

腰细脐圆,臀圆胯宽,腕白肤红,指如削葱,甲长五寸,掌纹清晰,掌脉绵延不断纹,掌面干净无疤痕。

相面要分骨相和面相,有精于此道的女医师专门给摸骨,眉眼口鼻各有说道,头骨圆润无凹陷只是个门槛。

还要戴一顶特殊的纱帽,迎着阳光站,那帽子能完整的将人后脑形状展现出来,据说这是为了规避掉平头,因为他们觉得后脑勺越圆的人,脑子就越聪明。”

“还有这种说法呢?”

凤莱茵点了点头说:“是啊,然后测身姿,行走坐卧皆要考教。

单是行走一项,就得在头顶,双肩,各放一碗水,再在腰间,脚踝处系上铃铛。

先后走平地、草地、石阶、独木桥和麻绳,走的越稳,铃声越小,才能入选。

再由女教习笔考《女戒》和《女训》,要两篇策论,硬评个高低。

最后考察德、容、言、功,我记得那时候,光这四样就考了整整七日。

我也就是展示才艺时,仗着好友的琴艺超群,为我跳舞伴奏才得了个魁首,侥幸来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宋四撇了撇嘴,连姜姑娘和范小姐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凤莱茵,觉得她说话不实诚。

宫门的人倒是实诚,晚上沐浴时多给配了两个侍女呢,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

据说云为衫姑娘因为不愿意让侍女伺候,把傅嬷嬷都给招来了,最后还是被压在浴桶里洗了个通透,就是指甲不小心给搓断几个,疼不疼的她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饭不给吃,水不给喝。

新娘们素着白衣,披着头发,只系了块白纱在脸上,诊脉,评估,最后上了三碗补身秘药。

凤莱茵一闻就知道,不过是些祛湿驱寒的补身汤罢了。

不过选亲时,还真发生了几件不寻常的事。

先前一直不爱跟大家来往的雷小姐,被宫门的大夫诊完脉就直接送出去了,傅嬷嬷说是体质不达标,取消选亲资格。

可凤莱茵老早就注意到这位雷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护着小腹,并且从不真正参与到选亲里来,估计是个有自己早有打算的姑娘。

还有宋四,她那喘鸣之疾就算用药压着,也没能逃过宫门医师的诊脉。

最有趣的便是混元郑家二小姐,居然在量体时跟嬷嬷大吵一架,说宫门如此行径是在践踏她的尊严,糟践她的身体,不肯接受检查,差点被取消选亲资格。

折腾下来和宋四一样,也只得了块木质令牌,可她若不愿意早干什么去了?闹的这时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十位新娘,四个得了金牌的,分别是凤莱茵,上官浅,云为衫,姜离离。

检查结束,众人拿着牌子往外走。

迎面碰上个脸生的侍女,端着托盘朝凤莱茵行礼问安:“凤姑娘,这是我们徵公子的还礼,请您收下。”

凤莱茵从人群中走出,柔声问道:“是什么?”

“回姑娘,这是定胜糕,徵公子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乾坤已定,祝您旗开得胜。”

上官浅冷哼一声,不顾众人探究的脸色,自行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