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晴回过头，待看清楚来人，她也没忍住吓了一跳。
这个人，还是楚江吗？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此人却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垂垂老矣。不仅头发花白，皮肤皱了，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楚江吗？那个仅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醉神往的大帅哥？
“楚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说话的时候，楚江的身上，变化依旧在继续，他的皮肤上开始爬满青黑色的斑点，手上的指甲也一个个掉落下来，丝丝缕缕的青黑伴随着鲜红的血肉开始露了出来，看着格外的凄惨。
楚江抬了抬手臂，如今他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
颜晴赶紧跑过去搀扶住他，“你还好吧？”
楚江反手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视线看向石床，那里早就没有了红衣女子的身影。
“你，你杀了她？”
颜晴恍然大悟，看来此人会变成如此模样，绝对跟红衣女子脱不了关系。
“我——”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天宫中突然开始下雨了。
滴答，滴答……
雨水打在了颜晴的手心，也成功打掉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她这才发现，原来手心处的雨水，竟然是金色的。
“金色的雨？”
下一刻，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在飞速的恢复。没多久，颜晴就已经彻底回复了。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旁楚江。
金色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滴都仿佛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一般。他很疼，无比的疼，可是全身上下几乎连张口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颜晴看着他如此痛苦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楚。
“你——”她手伸到了楚江的身旁，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滴答，滴答……
金色雨水足足下了一刻钟，才最终挺了下来。
颜晴仰头，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竟然隐隐有彩虹闪现。只是这彩虹与她平时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从形状来看，竟然颇有些像传闻中的佛门七宝。
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七种形状鲜明的宝光在头顶上方不停的流转，最终慢慢的消散了。
又过了一会儿，楚江似乎总算好受了一些。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残余的曹光，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个老和尚，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你是说，一敬法师？他怎么了？”颜晴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头先老和尚自白的时候，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莫非——？
楚江抬起头，颜晴发现他的容貌不知为何竟然回复了，还是一样帅气的让她眼晕。只是，从脖子往下的位置，看起来反而越发的严重了。
“哎——看来，我果真是应了洞神诅咒，这辈子唯一的所求，最终还是失败了。卿卿她——注定是不属于我的奢望。”
楚江的视线透过颜晴的脸，不知道看向何处。
颜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那个叫「卿卿」的女孩，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他的悲伤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颜晴分明感觉到了，她想安慰楚江，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
“谢谢你，颜晴。”
楚江突然的感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楚江笑了，这次的笑容完全不带一丝的恶意，他极力抬起胳膊来，似乎想要摸一摸颜晴的头发，可是半路上又按了下来。
“颜晴，你闭上眼睛，我有话跟你说——”
视线变成一片漆黑后，楚江的声音成了她唯一听到的温暖。
“颜晴，一百多年前，那次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颜晴张口，嘴巴却被人给捂住了。
“你不用回答我，有些答案，我本来就清楚。”
“你跟卿卿，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性格。卿卿她倔强的很，有时候甚至我说话她都未必会听。遇到你以后，我时常会想，她跟你一比，明明差了那么多，可是为何，我却始终无法爱上你呢？即使你们两个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我原本也是一个一心匡扶正义的玄门弟子，学成下山的时候，师门曾经逼迫我，必须魂魄两分，否则决不允许我下山。现在回想一下，从一开始，我就在老和尚的算计中了吧。”
“天玄宗所有下山的弟子，全部都是魂魄不全之人。想来，一敬那个老鬼打的就是一个集体撒网的主意，笃定了我们必须得去苍云山啊。”
他的语气有些自嘲，“我下山后实力下降了许多，偶然一次风寒，几乎要了我的命。也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卿卿——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我三天三夜，总算从阎王爷手中把我抢了回来。”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她。我二人结伴同行，原本也十分快活的。可我二人定亲后不久，卿卿她突然留书失踪，整整一年的时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年之后，老和尚竟然托人转告我，说找到了卿卿的下落，就在苍云山。可等我前往，却看到她已经成了落花洞女，后面的故事，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楚江突然停了下来，颜晴闭着眼睛，分明感觉到他正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只是眼睛依旧被他给捂住了。
“所以——”她主动开口，“你去寻找青龙抬棺，就是为了复活她？”
“对。”楚江顿了顿，接着说道，“原本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以为她回来找我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并不是她。但是，我想她回来，所以，你必须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