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游丝毫不退让,继续强硬道:“姜卓,去把我的官服拿来,本官要和国公爷进宫找皇帝评理。”
姜卓立刻去取官服。
薛远没想到遇到个硬茬,居然不给他面子。
可转念一想,这事还真不能在皇帝面前掰扯,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薛远立刻转变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下马赔着笑。
“姜尚书,是我唐突了,我刚才气糊涂了。姜大人说不让进去搜,也可,能不能请姜大人把府中的仆人都聚在一起,那小贼中了一箭,身上有箭伤。”
姜伯游见薛远态度软了些,顺着薛远递过来的梯子往下下,面色缓和了不少。
薛远又道:“那小贼的确是往这边逃窜,姜大人若是一直拦着,那岂不是在包庇小贼。”
姜伯游眼睛微眯,心中有了计较,这薛远似乎认定偷盗的小贼是他府中之人。
这怎么可能呢?
他想到跟在张遮身后的二人,那二人说是侍卫,但是他一眼看出那二人非同一般。
莫非是张遮?
姜伯游心中咯噔一下。
他和张遮下午才聊过,张遮这就对国公府下手了。
薛远似乎看出姜伯游的不对,追问:“姜大人还是不同意吗?”
薛远的双眸变得锋利,他今夜就是冲着姜府来的。
姜伯游淡定的说:“可以,不过现在下人们都在睡觉,还要麻烦薛国公在此等上一番功夫。”
他对着管家道:“让下人们都起来到府门口聚集。”
薛远连忙打住道:“慢着,府中人多,老夫等不及。就让张大人身边的两名护卫出来即可。”
果然如姜伯游料想的那样。
管家看着姜伯游,姜伯游挥手:“去跟姑爷说一声。”
管家战战兢兢的去找张遮。
张遮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管家前面的情况,管家大概说了一遍。
张遮听完“哦”了一声,他分析出两点,第一薛远不想闹到皇帝面前,第二姜伯游以理服人,拖住了薛远。
张遮穿戴整齐带着慕清和慕白来到府门口,三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张遮虽然一脸困倦,但是行为举止仍然可圈可点。
薛远指着站在张遮身后的二人说:“张大人,咱们又见面了,还请你身后的二位把衣服脱了,让本国公检查一下有没有箭伤。”
张遮不悦道:“国公爷,这二位虽然是侍卫,但也不能随便被人冤枉是小贼,您总归拿出证据才行。再者天气寒凉,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宽衣解带,他们虽为男子,被这么多人围观,非常难为情。”
薛远就是这么讨厌文官,屁话一堆,刚才跟姜伯游一番口舌之战,就让他莫名烦躁,现在又跟张遮对上,想到抄没燕家那日,他对张遮更加嫌恶。
“我的护卫一直追到这附近来,这就是证据,别那么多废话,现在脱。”
薛远已经很不耐烦,手按在刀柄上,他带来的兴武卫也把手按在刀柄上。
姜伯游心中忐忑。
张遮往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薛国公不必如此暴躁,下官并无意冒犯。如若我身后的二位身上并没有新添的箭伤,国公爷冤枉了他们,国公爷该当如何?”
姜伯游看着张遮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安定下来,连忙帮腔:“就是就是,国公爷,您看您弄得鸡犬不宁,您自己犯的错却让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受到牵连,您总该给点说法。”
薛国公能听到周边的动静,这里是外城,住的好多都是官宦人家,虽比不上内城的人身份高贵,但却是手中握有实权的官吏。
这样的官吏他平时不怎么看在眼中,但是要是联合起来上奏他扰民,也够他喝一壶的。
更让他恼怒的是再次见识到姜府翁婿二人联合起来怼他一个人。
他真是恨死这对翁婿了。
薛远没好气的说:“若是他们身上没有新增的箭伤,本国公向张大人道歉。”
张遮一口回绝:“不是向下官道歉,而是要向这两位道歉。所谓众生平等,他们虽然只是护卫,但也是我们大乾王朝的一份子,国公爷向他们道歉不算丢脸。”
薛远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他从张遮的脸上扫过,又望向身后二人,这三人冷静的让他愈发急躁。
他再次扫视三人沉思,除了张遮还会有谁想要跟他过不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
他一咬牙答应:“好,若不是他们,国公府会向他们道歉。”
张遮再次强调:“是国公爷亲自向他们道歉。”
薛远嗤了一声,没想到张遮反应这么快。他堂堂一个国公爷,跟两个侍卫道歉,简直就是耻辱。
张遮胸有成竹,薛远这会心中打鼓,双方陷入僵持。
姜伯游看着昏暗的天色,打了一个哈欠。
“国公爷,不就是向两个护卫道歉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古人云‘言必诚信,行必忠正’,国公地位高,理应做好表率。”
薛远拉过旁边的一人问道:“你确定那人向这个方向逃跑了?”
被薛远拎着衣领的人非常冤,他明明没有追到刺客,天知道那刺客逃到哪里了。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薛远气愤的把那人推出去,怒气冲冲的看着张遮。
他看的异常仔细,好像要从张遮身上看出一丝慌乱或是能看到张遮露出马脚。
可张遮纹丝不动,表情如常,跟那日在勇毅侯府看到的一样,一样让他生厌,让他有气撒不出来。
他一咬牙道:“好,本国公应下,脱。”
张遮向慕清和慕白点头,二人开始脱衣服。
二人宽肩窄腰,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有肉,脱下衣服的时候肌理分明,肌肉线条像是精心雕刻过。
薛远拿着火把照向二人,二人身上除了陈年旧伤,确实没有新伤。
当薛远看到慕白胳膊上的烧伤,被狰狞的疤痕吓了一跳,不敢再看。
薛远又仔细看了一遍,尴尬的站在原地。
张遮依旧挺直脊背问:“国公爷,您看好了吗?是您要找到人吗?”
薛远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