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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也知道这话不合时宜,可是她真的非常担心,不想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不想再求张遮网开一面。

但现实好像难两全。

空气变得安静,偏房的门窗紧闭,姜雪宁这会才发觉有点闷,呼吸不畅。

姜雪宁自知理亏,不敢看张遮。

张遮深呼吸,呼吸声在寂静的偏房中尤为明显,无奈又悲伤。

“姜雪宁,给我极致快乐的是你,让我无比心痛的也是你,你很容易让我升入天堂,却又一把将我扔回地狱。有些话你不说,不代表我猜不到。我已经在尽我可能帮助燕家,你不用再来询问我。你每次询问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在徇私。你让周寅之做的事无非就是找到那封信,无非就是带你去天牢看望燕临。我能猜得到,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罢了,就像今日,你一向睡到日上三竿,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我以为你想我所以才来这么早,可此刻看来你更想知道燕家的情况。姜雪宁,真的够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有没有对燕家不利?”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张大人,该出发了。”

是慕清的声音。

张遮迟疑的抬脚,又停下来,放缓语气道:“阿宁,见到你会影响我的情绪,未来几日你便不要再来,我现在查的案子的确与燕家有关,等待尘埃落定,我自会回府。”

张遮忍着心痛、皮肉之痛,恢复冷峻的样子,跨出偏房的门。

姜雪宁听完张遮的肺腑之言,既惊讶又愧疚,说不出话来。

她扪心自问,重生以来,张遮似乎真的没有对燕家不利过,燕临冠礼那日,是张遮站出质疑薛远,是张遮拖住了薛远,燕临的冠礼才得以完成。

是张遮帮了燕家。

关于那封信,谢危好像提到过张遮同他说起过。

谢危也会去寻找那封信吧。

所以张遮在用他合理的方式帮助燕家。

姜雪宁一直没有理解到张遮的苦心,原来张遮想要的是袒露心扉,而不是阻挠她想做的事,是她想岔了。

她心下稍安。

只是这次她又把张遮惹生气了。

姜雪宁出了衙门,张遮早已经不在衙门中。

她坐上马车便回府,得给张遮准备一个取暖的炭盆和木炭,希望可以温暖张遮受伤的心。

等到张遮查完案子,她好好向张遮道歉。

她坐在马车里思考着,马车突然急停,她一下撞向马车车壁,好疼好疼。

她还未稳住身形,一个天旋地转,她随着马车翻滚,脑袋撞得发出沉闷的声响,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姜雪宁这会只觉得浑身都疼,想醒过来睁开眼,但是眼睛却睁不开,挣扎想要起身,四肢却不听自己的使唤,想要出声喊,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焦急又无助,忽然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

“阿宁在哪里了,让我看看她。”

是张遮的声音,能听出来张遮很着急。

姜雪宁想说“我在这里”,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睁不开,四肢使不上力。

“她还没醒,我这次赶巧救了她,如若还有下次,我不见得还能再救她。张遮,我早就说过,你护不住她。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她应该是受你所累,你现在应是自身难保,你如何护得住她。肇事的人我已经抓住,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受薛家指使。”

是谢危的声音。

姜雪宁记得自己从衙门出来,马车翻了,她被撞晕了,居然是谢危救了她。

谢危说她是受张遮所累,什么意思?

张遮自身难保又是什么意思?

张遮不是在查办燕家的案子吗?怎么会牵扯到薛氏?

可恶的薛氏居然伤害她来威胁张遮。

这薛家真是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不过除了薛定非,真希望上一世那个混世魔王薛定非能尽快回来搅乱薛家。

张遮说:“多谢谢少师救了阿宁,肇事者让下官带回衙门审理。至于阿宁,让我把她带回姜府休养,毕竟谢府她不熟悉。”

谢危说:“我想让她留在谢府。张遮,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肯定没有告诉她你昨晚被人追杀一事。”

姜雪宁心尖都在颤抖,张遮居然遇到了追杀?

是啊,是她大意了,她记得上一次张遮也曾骑马出去,大腿内侧只是发红,没有像今日看到的血肉模糊。

一定是骑马狂奔所致。

原来竟是这样。

张遮开始对她有隐瞒了。

姜雪宁心里很恼火,还很难受,她今早还害张遮伤心。

张遮说:“如谢少师所言,但我此刻后悔万分,我高估了人性。我没想到薛氏会对我的亲眷动手。”

谢危冷哼一声,觉得亲眷二字真是刺耳。

“张遮,我有时真的羡慕你这种带着愚蠢的所谓的善良之人。人之初,性本恶,这世界的恶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坏。”

张遮皱眉,但是此刻没有心情去反驳谢危。

“谢少师,通州军营外本想哗变的逆党是你派人杀的,还有上次城外破庙的逆党被杀,也是你派的人。但是我有一点没想通,你是如何得到带着燕家军徽记的箭矢的?你手中是不是有线索?”

谢危道:“线索没有,不过无意中撞上了,怕打草惊蛇就让剑书偷了几支箭出来。上次全部用掉了,不过你观察倒是仔细。”

“谢少师不必如此说,我其实一直在被你推着走,我是你运筹帷幄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谢危没有说话,而是弹了一下手中的琴:“你既然明白你是棋子,那你就做个好棋子。张大人可以走了,宁二我会照顾,住一段时间就熟悉了。”

张遮强硬道:“可她是我的夫人,还请谢少师让我把她接走。”

谢危双手按在琴弦上喊道:“刀琴,剑书,送客。”

等了好一会不见刀琴和剑书进来,倒是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张遮说:“谢少师,我昨日去天牢见了勇毅侯,他送了我两名护卫,昨日就是他们二人救了我。军械被窃,若查不出真凶,勇毅侯会再次被牵连。还请谢少师不要任性,让我带阿宁走,安顿好阿宁我才能专心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