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就是这样的性子,过于守礼节,还很顽固,又过于清正廉明。
就是因为张遮这样,姜雪宁才喜欢故意撩拨他,看他反应。
看他能忍到何时破防。
姜雪宁不会忘记那日在凉亭初见,张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看着雨出神。
清风霁月般的人,就是张遮这种。
大雨,凉亭,张遮,就像一幅画一样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一时看的痴了。
张遮看到姜雪宁后,迅速起身站到亭外的台阶之上。
姜雪宁脑海中的画面动了起来,想到身为刑部侍郎的张遮,在朝堂之上处处与周寅之作对。
而周寅之是她的人。
难得对上,她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张遮。
姜雪宁被张遮克己守礼的行为逗笑了,年纪轻轻,却是一个老古板。
但是她又很气愤,张遮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官帽和官服,却不愿意与她同坐在亭中。
她故意上前质问,张遮依旧背对着她,雨水顺着官帽滴下,而张遮依旧站的笔直,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折腰。
姜雪宁心中更气,在张遮临走时踩住了他的衣袍。
张遮无法前行,回头望着她。
她能清楚的看到雨水浸湿了张遮长而浓密的眼睫,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
雨水未能掩盖张遮脸上的刚正与清高之色。
这种神情,姜雪宁从未从别人的脸上看到过,只有张遮如此。
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他的清廉与高洁不是装的,也经得起考验,所以他才这么有底气。
张遮不怒不喜,这种反应让姜雪宁更加气愤,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张遮转身弯腰竟是直接撕扯袍角。
撕拉声在大雨中那样刺耳,姜雪宁有片刻的震惊。
张遮留下劝诫她的话语,半点情义都无,在雨中潇洒离开。
她气得把油纸伞重重摔到地上。
张遮是个没有任何把柄在别人手上的人,他经手的案子都是公平公正,毫无私情。
所以他才能那般洒脱。
而她姜雪宁不过是表面洒脱罢了。
那一刻,张遮在她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让她午夜梦回贪恋,让她想要依恋。
她甚至幻想有一天可以扑进张遮的怀抱,她想要张遮宠爱她。
但是张遮是个极重礼法之人,又怎敢僭越?
她是妖后,她无数次想冲到张遮面前,但是张遮不为所动。
想必张遮是不爱她的。
姜雪宁想到这里不愿意再想,这一世还来得及。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微笑:“爹爹,张大人怎么会在我们府里?”
姜伯游不知道宁儿为何会流泪,想必是风沙迷了眼,又或许东西失而复得喜极而泣。
“我最爱的青花柳叶鸟纹盘滑落下来,摔成了三片。我无意中听闻张大人善于修葺此类东西,所以就请张大人来府里帮忙。”
姜雪宁双眼放光,这是她头一次听说张遮除了善于断案,还善于其他的事情。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姜雪宁恳请道:“爹爹,一会我是否可以陪同,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姜伯游拍着姜雪宁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又打量张遮,欣然同意。
姜伯游带着张遮去花厅,姜雪宁紧随其后。
管家愣在原地,二小姐院子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呢,二小姐就离开了。
瞧二小姐的样子好像非常开心,他不忍上前寻晦气。
这一院子里的人怎么办,是发卖还是继续留着?
王妈妈可怜兮兮的看向管家,所有的人都看向管家,哀求声、哭声此起彼伏。
管家不敢做主,让他们继续跪在院子里,等二小姐回来,如果二小姐不说发卖,他也不会让人把他们卖了。
于是管家也去做自己的事,只留一院子里的人长跪不起。
张大人还在府里,没有人敢不跪,生怕惹怒二小姐,被发卖到最凄苦的地方。
这下他们彻底老实了。
在屋中整理东西的棠儿和莲儿感觉惊奇。
没想到这帮人如此听话。
待整理好这些东西,棠儿直接将箱子上了锁,钥匙她亲自保管。
两个人得意的从王妈妈他们身前走过,不一会来到花厅,站在二小姐两侧。
这时的张遮已经在修补青花柳叶鸟纹盘。
姜伯游在一旁坐着,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张遮。
姜雪宁则是直勾勾的看着张遮,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让张遮百感交集。
他拿着刷子的手顿住,他实在无法忍受姜雪宁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姜雪宁真的一点都没变。
对他的爱意也没有变。
这让他难以专注。
姜伯游以为青花柳叶鸟纹盘不能修补,所以张遮才眉头紧蹙,紧张地问:
“张大人,这盘子是不是无用了?”
说完脸上都是悲伤,对着碎片哀怨:“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这么珍贵,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收起来放好。”
姜伯游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张遮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连忙道:“姜大人误会了,这个盘子还有救,只是我现在无法专注此事,可否容我带回宅子修葺?”
姜伯游一听此话,眼睛里的泪水顿时收了回去,声音也变得轻松起来,感激的说:“可以,那就有劳张大人了,如果这盘子修好,我一定有重谢。”
“姜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按照市价给张某即可。”张遮有条不紊的收起所有的工具。
姜雪宁以为张遮是因为不在自己家里感到不自在,所以才着急要走。
她想要挽留,却没有挽留的理由。
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张遮认真做事的样子,真是越看心中越欢喜。
盯着张遮根本移不开眼。
姜伯游赶紧让姜卓准备马车送张遮回家,还特别交代要平稳驾驶。
待姜伯游回头就见自己的女儿像个花痴一样盯着张大人看。
姜伯游适才明白张遮口中所说“无法专注”是何原因。
宁儿莫不是看上张遮了吧?
那她与燕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姜伯游的脑子一下子乱了。
刚才他有那种想法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到宁儿移情别恋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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