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景云慎也不过刚熄了灯躺下。
听到窗户那边有响动时,便已经警觉起来,伸手摸向了枕头下面压着的匕首。
随着床帐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景云慎也不由全身紧绷了起来。待帷帐上透出隐约的人影时,他便提前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却没想到,屋子里那人轻轻撩开床帐后,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拿着刀砍下来,而是直接坐在了床边。
这倒是让景云慎有些看不懂了。
诚然他并没有感受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但在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自然是自保为上。
景云慎果断出击,将匕首直接抵在了那人的后背,不过并没有拔掉刀鞘。
景云瑾也很是头疼,倒也不是他故意踩着这个时间点来,实在是宴会结束就已经很晚了,若想明日就能成事,自然只能趁着今夜来商谈计划。
但他没有喊醒景云慎而是直接摸上床这件事,确实是他有意为之,算临时起意的恶作剧。
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景云慎的刀就已经拿捏他命脉了。
也是大意,因着是自己二皇兄的缘故,一开始便没有想着去防备。
“你是谁。”
景云慎试探性的问道。
没了烛火,只能借着月色去分辨。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从身形上看倒像是个姑娘家。
他后院倒是有好几个淑妃硬塞过来的人,但那些人还不至于能躲过门口的防守进入他房间。这姑娘的身手只怕要在卢何之上。
他一向洁身自好,不记得有在外面惹过什么不该惹的人。
景云瑾没想到僵持中的景云慎会突然出声问他是谁,害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再招来淑妃的探子,那就有些不好处理了。
打起精神趁其不备,猛然俯身躲过背后挟制的匕首,转身面向床榻,在景云慎还未动作前,探身向前,跪在了床榻之上,左手握住景云慎拿匕首的那个手腕,右手捂住了景云慎的嘴。
探身靠近,想要附在耳边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景云慎为了躲避直接向后倒去。
这一下景云瑾也支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跟随着一并倒了下去。
在景云慎空着的右手掐上他脖子的当口,景云瑾泄气一般的在他耳边表明了身份。
倒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再闹下去动静太大,会招来这府里的人,那他们的计划不就暴露了。
“二皇兄,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景云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已经放在景云瑾脖颈上的手,也瞬间从掐变成了抚,紧握着的匕首也松开了。
“你呀。”
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宠溺。
而被识破的景云瑾,已然放弃了挣扎,将自身的重量全部给了身下的人。
景云慎先将匕首塞回枕头下,然后伸手将景云瑾紧紧地搂在怀里,防止他滚下床。用另一只手从床榻内侧将刚才掀开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他俩身上。
“以后莫要如此了。若是刚才我拔了那刀鞘,伤到你可如何是好。”
冷静下来后,想起刚才的惊险时刻也是心有余悸,颇有些嗔怪的教训着景云瑾。
也就是他从来人的身上没感受到恶意,不想轻易伤人,才没有拔开刀鞘,不然......
“这么冷,怎么还在外面乱跑,有事让人知会我一声便好。”
说着,在被子里握住了景云瑾的手。
刚才景云瑾伸手过来捂他嘴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手指的冰凉。
只是当时不知道这是他弟弟。
“这事需得同皇兄商议才行。”
景云瑾享受着景云慎的暖手服务,舒服着眯着眼睛。
“知会一声,我去找你也好呀。”
看吧,他就说他皇兄是这天下最傻的人,明明自己过得困苦却还偏偏见不得别人受一点委屈,却不知道心疼他的人见他如此早就疼的心都要碎了。
“可皇兄难道就不冷吗。”
“......”
景云瑾这话倒是说的景云慎一愣,二十多年来,淑妃母子对他从来都只有索取,而他也习惯了付出。从来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过什么,更别说嘘寒问暖了。
“没事,皇兄不怕冷。”
“骗人,怎会有人不怕冷。”
景云瑾当然知道景云慎是在安慰他。可他最见不得景云慎活的没有自我的样子。
他本来还想着今日才取消了计划,却又连夜赶来要明日就动手,是不是太过于着急了。
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来晚了。
在一切针对淑妃而开展的计划上,多早都算晚。
“皇兄,我脚也冷。”
“贴我身上,给你暖暖。”
“皇兄怎么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皇兄呀。”
“不对。”
“哪里不对。”
“因为你是哥哥。”
“这没区别。”
“喊你的皇兄的又不只有我。”
“......”
夜还很长,什么话都还来得及...
......
因着庆功宴的原因,次日早朝又临停一天。
陛下很早就从宴席离开了,自然不会是因着龙体有恙的原因。
说到底还是因着朝臣,一个个在昨日庆功宴上开怀畅饮,据说走的时候都喝的醉醺醺的,若是隔日一大早还要爬起来上朝,讨论正事,怕是没几个人脑子是清楚的。
何况阳城的事本就是最近十分紧要的事了,此事了了,朝堂也可以安稳好些日子,便是缺一日也没什么大碍。
......
景云慎倒是清醒得很,昨日酒宴上的人大多围着六皇子那边在觥筹交错,他自斟自饮自然不会苛待自己。
也就后来柳知节过来同他碰了几杯,那也到不了醉酒的程度。
只是昨夜景云瑾突然来访同他商议证据的事,让他心里存着念想,到底有些睡不好,睡不着也就不必强求。
索性早早的起来去了书房看书,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稍后要做的事,并非他们三言两语说的那般简单。
昨日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今日前去,不过是想求一个两厢安好。
可淑妃也不是那般任人拿捏的性子,怕是还要为此博弈一番,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
卢何起床后照常去了景云慎的卧房,结果却扑了个空。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景云慎出房门。
可卢何十分确定房间里就是没有人。正寻思着就遇见了卢屿。
“你看到殿下了吗?”
眼看一身短打的卢屿像是不怕冷一样,就这般迎着寒风走了过来。
卢何也是不抱希望的随口一问,毕竟连院子里值守的人都不清楚,卢屿一个住在外院的人又如何能知道。
“殿下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吗?”
这下好了,卢何无比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啥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