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自然看得出林嬷嬷的窘迫,但还是硬起心肠选择视而不见。
国公府内的奴才,若非签了死契的,到年纪是可以选择出府的,林嬷嬷本来也可以有这个自由的机会。
只是情之一事实在误人,才使得林嬷嬷一气之下签了死契永远留在了国公府。
此番结果自然是国公夫人乐见的,毕竟是她用顺手了的人,毕竟是她培养的可以给女儿陪嫁的嬷嬷。
至于林嬷嬷的伤心事,和她这个吃尽红利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怎么会和一个奴婢感同身受,她所能做的极限不过也就轻描淡写宽慰几句罢了。
这也就是林嬷嬷有留下的价值,不然她连做戏都懒得做。
如今女儿也一路爬到妃位,眼看着就能一步登天了。
到时候林嬷嬷也该功成身退了,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总是不那么周到了。
可怜林嬷嬷自以为长久的陪伴总是会生出些有别于主仆关系之外的情感,独自沉溺在那仅有的一丝纵容里。
错把虚幻当岁月长情,忘却了这些勋爵人家吃人的本质面貌。
被麻痹了的神经可能会在屠刀落下时清醒,但总归是太迟。
“萧儿,我是母亲呀”
林嬷嬷走后,内殿只剩下国公夫人和病榻上的淑妃。
看着昏睡不醒的女儿,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发自真心的怜惜。
也不论淑妃是否听得见,依然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淑妃的心。
“我知道你在这深宫也过的不易,可你还是要想开点。”
“不怪陛下冷着你,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太着急了,他到底是陛下,怎么能够容忍后妃联合朝臣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
“虽说直接出头的不是你,可举荐的人选全是和国公府或多或少有所来往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连粮草官你都想掺和一把。是为了六皇子不假,可未免太过了”
“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只是不来景宁宫,而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就还是认可你的”
“说到底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
“中宫空悬多时,这就是你的机会,但越是这时候更是要小心才是,以后切不可再鲁莽了”
“六皇子的事,你父亲一直都有认真对待,各方面也都有细致考虑,你大可不必插手进来,惹得一身腥”
“总归结果是好的,想必六皇子现在已经到阳城了”
“六皇子那里你更是不用担心,再怎么事务生疏,到底还有乘之跟着,乘之你是知道的,你一向最是看重他,不然也不会专门往府里去信要他,有他在云行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过不了多久,他定能将云行好生的带回来”
“包括这阳城的事务,也保准能协助云行处理的圆满”
“你要赶紧好起来,不然过几天云行回来,那庆功宴你都没法参加,可如何是好”
国公夫人絮絮叨叨,有的没的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多少也是用了心。
“陛下,国公夫人进宫了”
“是吗”
眼见景玄和听到消息,连批阅奏折的姿势都未曾改变,方怀英一时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但事关景宁宫还是应该如实禀告。
便试探着开口。
“说是淑妃娘娘可能情况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
淑妃生病的事,景玄和自然知道,这宫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只有他不想知道的。
何况淑妃也有意借着生病的事来缓和她自己的处境。早前知晓后,他也特意让人去景宁宫走了一趟。
“昨个儿人还能起来,今日竟昏睡了过去”
方怀英亲自点人去的景宁宫,对于景玄和不去的原由也最是清楚。
只是如今淑妃那边的情况骤然急转直下,不得不报,不然他也不会舔着脸过来讨嫌。
“太医院没去吗”
“去了”
听到景玄和询问,方怀英丝毫不敢怠慢。
“去的是谁?”
“院首大人”
“院首怎么说”
放下手里的折子,景玄和抬头看着方怀英,想听听院首的诊断结果。
“院首大人说是风寒”
“上次太医院看过不也是这么说的”
依稀记得上次也是报的风寒吧。
“是”
没想到陛下居然还记得上次太医院的诊断,方怀英心里一惊,难不成陛下消气了。
“一个风寒何时需要这么久,太医院无可用之人了吗”
景玄和有些怀疑一个风寒怎么就缠绵病榻这么久,会不会是借机想谋求些什么。
“先前那次太医院来回话时私下里和奴才说,淑妃娘娘忧思过重才致使风寒入体,可淑妃娘娘听到后发了好一通脾气,想必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只敢说是因为风寒吧”
方怀英当时听到太医院回话时,不用想都知道这忧思过重是说六皇子,六皇子前脚刚走,淑妃娘娘就病了,这前后脚的事明眼人都看的清楚。
淑妃娘娘不肯承认,太医院也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就照风寒报上来的,毕竟表征如此也不算虚报,不过私下里和方怀英抱怨了几句淑妃娘娘的不讲理。
说是抱怨,其实也是怕担责任故意露的口风罢了。
如今陛下需要他自然据实以报了。
果然陛下听他说完后,回身继续处理奏折去了,也不再追问淑妃的情况了。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他都能猜到淑妃的心病,陛下自然更是清楚。
但他以为陛下的细致问询意味着两人有缓和的可能,倒是没有想到陛下心里还没过去。
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淑妃这次越界了。
对于景玄和来说,方怀英的话,让他打消了疑虑,知道淑妃是真的病了,而不是借机生事就够了。
国公夫人进宫探病,他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至于淑妃忧心六皇子一病不起这事,他不做评价,种因得果,都是自己求的。
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这禹京城里最被关注的焦点人物。
景云瑾前脚刚踏进禹京城,不出半天,整个禹京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败兴而归的消息了。
“小五”
回禹京的第二天,长公主就起了个大早,匆忙赶来太子府探望。
“长姐,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推开房门,就朝床榻上的景云瑾走去。
还没彻底清醒的景云瑾睡意朦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长公主,还以为他在做梦。
“腿伤的严重吗”
直接忽略景云瑾的疑问,伸手就去拉他身上的被子。
“哎,长姐,长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景云瑾的瞌睡虫瞬间被吓跑了,眼见长姐进来后,姐夫也紧跟着走在后面,连忙伸手死死的压住被角,并试图换回长公主的理智。
“男女授受不亲”
眼见景云瑾挣扎的厉害,而听到声响匆忙赶来的蝉衣也帮着伸手阻拦,长公主才就此作罢。
“怎地,连长姐也不能看”
“姐夫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