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婚假结束后,卫国公府接到两份圣旨,一份是对慕北辰外放的任命,另一份是册封沈云舒一品诰命的封赐。
沈云舒疑惑的问:“听说册封诰命夫人的流程很繁琐,一个月都走不完,我的为什么这么快?”
慕北辰解释道:“我们都给皇后娘娘的族亲让路了,这点殊荣自然还是要给的。”
沈云舒轻轻地抚摸绣着翟纹的诰命服,这身衣服是多少女人一生的追求,此刻在她看来却有千斤重。
慕北辰见她盯着诰命服发呆,笑着问:“不去试试吗?”
沈云舒摇了摇头:“这身衣服代表着先祖血染沙场立下的赫赫战功和你夙兴夜寐奉公的辛劳,非我之功。它的存在就是提醒我,越是荣耀加身,越要载誉前行,不能给国公府抹黑。”
慕北辰点头说道:“权力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制敌,用不好自戕。有时候权力有多迷人,就有多罪恶,拿它自醒也好。”
本该大肆庆祝的喜事,夫妻二人却都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丝毫没有被权势迷住眼。
他们的对话被有心人传到老太君的耳朵里,老太君听完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
孙子和孙媳能有这份心胸,想必卫国公府还能再繁盛三代。
严嬷嬷也暗自感叹夫人厉害,这个年纪有这份自控力可不容易,以往是自己小瞧了她。
老太君突然问道:“听闻你给春桃定了亲事?”
严嬷嬷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回答:“是庄子管事的独子,媒人刚上门,还没交换定贴。”
老太君状似无意的说:“春桃的年纪也该成亲了,你从账上支五十两银子,算是府里给她的添妆。”
她点到即止,严嬷嬷也心领神会,老太君越看重新夫人,就越容不得别人给她添堵。
闲聊完,老太君起身望向窗外,雄鹰大了终究要离巢,他们是时候该启程了。
——
六月的广州莺飞燕舞,畅风和煦,处处百花齐放。
虽然经过一整个月的舟车劳顿,沈云舒依然神采奕奕,对她而言走哪都是满眼新奇,山美水美的广州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新任知州张泉新在城门处毕恭毕敬的迎接慕北辰等人,丝毫不敢怠慢。
这位祖宗还是大理寺卿时就亲手革了他前任的官职,现今已是超品国公,收拾他简直易如反掌。
“拜见卫国公,下官是广州知州张泉新,欢迎您亲临指导。”
慕北辰摆了摆手说道:“张大人客气了,我习惯一切从简,以后不用特意做这样接待的事。宅子我也提前安排人备好,起居之事均不劳大人费心。明日卯时,你和转运使在府衙等我即可。”
张泉新对他说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后面所有的安排也都高度配合。
有了地方官员的鼎力支持,慕北辰对市舶司的整顿越发得心应手。
第一年,他畅通商路,广迎天下商。
所有来到广州的外邦商人都能受到市舶司的热情款待,尤其每逢新商户入驻或是有大宗生意往来时,市舶司都会大设宴席,并主动为蕃商提供住处,让他们有宾至如归之感。
据知情者透露,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连船上的艄公和船员都有份,盛大的接风宴让外邦商人们都赞不绝口,渐渐挽回了前期广州市舶司人人喊打的坏名声。
第二年,在好口碑的加持下,慕北辰与外邦诸国协定设立海上贸易官署,由他们自行招揽本国商人,所有新进商户均给予三成税收减免。同时增设本地商会,广开言路,让商人们献计献策,不断完善贸易策略,快速推进商会和市舶司的深度融合。
第三年伊始,慕北辰重新规划海上航线,明确广州、杭州、明州、泉州、密州、秀州六处市舶司对应的贸易国,让海上贸易井然有序。
市舶司官署内,慕北辰正重新修订市舶法,府里下人急三火四的跑过来禀告:“国公爷,夫人发动了!”
慕北辰赶紧扔下手中改了一半的法条,翻身上马,立即打道回府。
沈云舒在抵达广州的第二年春季便怀有身孕,曲氏担心女儿,毫不留情地抛下正在议亲的文大人,提前三个月就过来陪伴女儿。
慕北辰一路跑到产房,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心里万分焦急。
他火急火燎的等了片刻,见夫人始终没吭声,脑门一热就往产房冲。
曲氏眼疾手快的将他推到门外。
“女人家生孩子,你进来添什么乱!”
“岳母,云舒怎么不出声也不喊疼?”
“还没开指,现在得积攒力气,当然不能出声。”
一个时辰后,产房内断断续续地传出沈云舒的呻吟声。
慕北辰心急如焚,再次冲进产房,结果又被曲氏推了出来。
“岳母,云舒怎么一直呻吟,是不是太疼了?”
曲氏翻了个白眼,女婿怎么这么能添乱。
“要不你替她疼?”
“……”
“这才刚开始,疼的还在后面,你不要乱闯。”
又过了半个时辰,产房内的叫声越来越大,光听着就知道里面的人在承受巨大的疼痛。
钟墨觉得自家刀棍加身都面不改色的主子快哭了……
慕北辰再次扒门缝:“岳母,让我进去,我想陪着云舒。”
曲氏直接将门锁死,眼不见心不烦。
被锁在门外的慕北辰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一圈一圈的乱转。
就在钟墨觉得自家主子快被逼疯了时,屋内终于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产婆兴奋的说道:“生了生了,是男孩!”
曲氏用襁褓将小外孙包好,打开门想给女婿看,哪想女婿绕过她,快步走到产床前,轻轻搂住女儿。
“云舒,生孩子太疼了,以后我们不生了!”
沈云舒看着面前眼含热泪的男人,有一种刚刚生孩子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