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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及笄礼的临近,整个西亭伯爵府都热闹起来,发收请帖,购置典礼上的赐字文书、冠笄、盥盆、香炉等一应用品,准备席面所需的菜品、茶酒,所有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

许多原本不熟悉的世家和官眷均主动递帖要求观礼,座次和菜品一调再调,幸好慕北辰将十余位具有操办大礼经验的嬷嬷和管事派过来,才解了曲氏的燃眉之急。

孙沁宜前年才完成及笄礼,为报沈云舒的搭救之恩,她耐心地帮着曲氏梳理那些繁琐而盛大的流程,逐个校对迎宾、三加、三拜、聆讯等十四个环节,确保人事物万无一失。

曲氏这才意识到,孙姨娘不过只比女儿大两岁,遭逢剧变沦落乐坊司,否则现在也是个待嫁的官家小姐。近两旬的相处,曲氏与她也越发亲近,再没有之前的敌意。

及笄礼当日,沈云舒早早被丫鬟们叫起来,着了件半旧的常服去往梧桐苑。

曲氏一早起就觉得心酸难过,曾经捧在手心的女娇娘如今已及了笄,明年就要嫁人,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孙沁宜赶忙宽慰道:“今天是咱们县主的好日子,您可千万别落泪,再把县主也惹得伤感,就不美了。”

曲氏用帕子揉了揉眼睛,长舒了一口气,端坐着等女儿过来请安。

沈云舒在一众丫鬟的陪同下走进内室,郑重的向曲氏行礼道安。

曲氏拉着她的手说:“我的泠泠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娘还总记得十年前你抱着我的腿要糖吃的样子,仿佛就像昨日一样。”

她用手比划着腿间的高度,女儿四五岁的时候最粘她,走哪都让她抱。自从沈伯爷冷落自己后,一切都变了,她无心于家事,诸多杂事撒手不管,逼的女儿只能自立起来。

她现在无比痛恨曾经失魂落魄的自己,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定不会让女儿再去吃儿时的那些苦。

沈云舒也渐渐湿了眼眶,她只盼着母亲能走出困顿,不再拘泥于过往的伤感,以后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孙沁宜见母女二人都颇为伤感,赶紧劝慰:“县主该行洗笄浴了,浴桶妾已经让人准备好,咱们现在移步过去?”

洗笄浴是大户人家女子及笄的习俗,女子要摘掉头上的发簪,先用清水洗头,再用花水冲洗一遍,最后由母亲为其梳理发髻,戴上钗环。

母女二人梳妆打扮好后,在孙沁宜的陪同下去往寿安堂。

老夫人看到曲氏和孙姨娘一团和气,气不打一处来。她们之前的冷漠果然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现今怕是要联起手来欺负自己一个老婆子。

沈伯爷见母亲出神,提醒道:“母亲,云舒她们来了。”

老夫人正襟教导道:“女子许嫁,笄而礼之,三加三拜,是提醒你要褪去稚气,恪守本分,做个端庄淑女。”

沈云舒行礼:“孙女受教。”

老夫人还想多说一些,门房来报:“老夫人,曲家、宰相夫人、赵世子夫人和诸多位小姐都已经到了正厅,该迎客了。”

沈伯爷赶紧说道:“提醒丫鬟和小厮们,都精神点,今日及笄礼盛大,千万莫要怠慢贵客。”

“是。”

“母亲,咱们也过去吧。”

老夫人跟着沈伯爷一同见客,曲氏和沈云舒则做起礼前准备。

——

慕北辰早早就收拾妥当,他端详着手中的百炼水晶针浅笑。

关于云舒的及笄礼该送什么,他想了好久,自打收到同心结后,他便命人打造了这枚百炼水晶针。

商周的《诗源》里记载,文胄与邻居家的姜氏互生情愫,文胄送姜氏一枚百炼水晶针当作信物,姜氏回赠了同心结,两人夫妻恩爱、永结同心的故事源远流长至今。

希望他们也能如文胄和姜氏那般情深志坚,从一而终。

钟墨面色紧张的走进来:“主子,官家传召。”

慕北辰神情一顿,今日沐休,官家怎会突然急召?

他将水晶针收入袖中:“备官服,准备进宫。”

垂拱殿内,仁宗表情凝重的盯着手里的信件,崔容时、慕北辰、兵部尚书、皇城使等大臣伫立一旁。

“太子于洞庭遇山体滑坡,如今下落不明。”

几个大臣也神色俱惊,太子之前一路都很顺利,怎会突遇山体滑坡?

崔容时回道:“官家,滑坡泥石流等情况通常发生在雨季,现已入冬,太子殿下竟遭遇此事,臣以为未必是天灾。”

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仁宗攥紧了手中的信件,居然有人敢在太子身上动手脚,是看他年迈心慈了吗?

“责令成立救援专班,皇城司和大理寺同去救援太子,朕赐你们御容,如朕亲临,遇有阻碍者,斩立决!倘若太子有任何闪失,整个湖南一路官员都给太子陪葬!”

“臣等领命。”

从垂拱殿出来,所有人都神情肃穆,太子遇险是国之大事,片刻耽误不得。

崔容时安排道:“请皇城使清点人马,一个时辰后城门口集合,即刻出发。”

皇城使领命。

崔容时转而跟慕北辰说道:“此行凶险,慕大人赶紧整理一下行李,稍后城门见。”

慕北辰抱拳告退。

出了宫门,慕北辰命钟墨回府收拾行囊,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头,立刻飞身上马,疾驰向西亭伯爵府。

吉时马上就到,仪式即将开始,迎宾、开礼、正宾、笄者等人都已就位。

沈云舒身着素衣襦裙,坐于席位,她频频看向门口,慕北辰还没来。

所有观礼者都交头接耳,传言慕世子对西亭伯嫡女情深意重,居然连及笄礼都不来参加,看来所言不真呐。

有人小声讨论:“官家赐婚,他们身份悬殊,这里面不一定有什么事。”

“是啊,卫国公夫人也没来,看来国公府并不重视,也许是咱们想错了。”

老夫人和沈伯爷也有些坐不住,慕北辰之前频频登门,怎会这个时候不来?宾客们都看着呢,他们到底要不要如期举行仪式?

赵晚晴将手放在沈云舒的肩膀:“官家急召,容时一早就进宫了,也许真有急事耽搁,你要沉住气。”

曲氏看了眼时辰,吉时已到,“云舒,要不要开始?”

沈云舒稳了稳心神,垂眸说道:“开始吧。”

礼乐声响起,曲氏迎客入厅,沈云舒向东而立,司同赞者就位。

曲琇莹作为赞者先行盥手示净,西阶而站。

赞礼唱道:“及笄礼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