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了要在此地汇合吗?怎么,又想甩下我,两个人单独行动?”安言故意摆出一副委屈的面孔。
纪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毫不掩饰神情里的嫌弃:“别废话,既然人到齐了,我们赶紧走吧,别耽搁了时辰。”
安言并无异议,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对策,只要事事都按计划来,应当不会有大碍。
话虽如此,丁丑也时时刻刻绷紧神经,不着痕迹地将纪麟护在自己身后。安言看起来仍是平日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但他的视线却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纪麟身上。
纪麟每走一步,心都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暇思考其他,只想尽快见到张骞。
这时丁丑的脚步突兀地一顿。
“怎么?”纪麟的心一下就提起来,头皮也一阵阵发麻,警惕地盯着周围。
安言接着丁丑的话道:“不能再往前了,先躲起来。”
纪麟还来不及把疑问说出口,就被动地跟着丁丑和安言闪身到一旁阴影处。他们三人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端倪。
“我们为何要躲起来?”平复呼吸之后纪麟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身边二人。
丁丑仍是沉默,安言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等了片刻。
纪麟也不是任性之人,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还要追问连连,于是她也将疑惑压下,暂且安静地候着。
半炷香的工夫过去,纪麟看周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心中疑惑更深,想不通安言与丁丑究竟在做什么。
寒风阵阵,纪麟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她咬紧牙关才没有被冻得打哆嗦。
安言与丁丑都有功夫护体,哪怕是站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能察觉到冷意。一想到这里,纪麟就难免心中羡慕。
这时忽地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握住纪麟微微发凉的手,不等纪麟反应过来,一股暖流就顺着指尖传到她的身上。很快纪麟身上的寒气就被驱散大半,手脚也都暖洋洋的。
纪麟面上的诧异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团不明的红晕。她一时忘了收回手,就任由自己被温暖的手掌握着。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抬眼瞥了瞥,就看到安言完美的下颌线,隐约能看到他乌黑的眸子反射出星辰的光,在长睫毛的掩映下熠熠生辉。纪麟不自觉就看呆了。
她的手还被安言紧紧握着,仿佛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秘密。周遭万物也都慢下来,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前的不安与焦躁全都消失,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安言就是有这样让人安心的本事,哪怕只是跟在他身侧,都能感觉被安全感包围。
此时的纪麟就是这样的感觉。
“来了。”丁丑忽然开口,打断了纪麟的思绪。
纪麟心神微微一荡,下意识就将手抽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顺着丁丑的视线看过去:“谁来了?”
丁丑给纪麟使了个眼色,纪麟会意,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果然见有人来,看打扮是几个义渠人。
“他们这么晚来此地作甚?”纪麟疑心顿起,直觉告诉她若是跟着这几个人,定能找到张骞的下落。
偏巧,安言与丁丑也正有此意。
三人不约而同地张了张嘴,又都欲言又止。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三人默契地同时行动,远远地跟在那几个义渠人之后。
果然不出纪麟所料,那几个义渠人走到一处帐篷外,两人在外面把守,剩下一人掀开帐篷走进去。
纪麟目不转睛,连眨眼都不敢,唯恐错过什么。
虽说夜色已深,看什么都有些费劲,但纪麟还是隐约看到进帐篷的义渠人手里似乎端着些吃食。
正当纪麟紧张又好奇时,帐篷又一次被掀开,是里面有人出来了。
先前进去的义渠人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人。
纪麟顿时头皮发麻,定睛一看,眼神很快闪过一丝失望。跟在义渠人身后的正是那日的妇人。丁丑之前就是跟踪这妇人才遇到壬戌他们三人。
没看到预料中的人,纪麟的心不由自主地揪起。她越发没底,不知究竟还能否见到张骞。
二人往外走了几步,这时又从帐篷里钻出一个不大的孩童,蹦蹦跳跳地抱住妇人的腿,躲在她身后去瞧眼前的义渠人。
妇人似是有点紧张,把孩子挡在身后,小声地叮嘱什么。
几个义渠人看了孩子一眼,不知说了什么。
纪麟躲在角落心里着急,她既听不清,又听不懂,实在心焦。
忽地其中一个义渠人朝孩子伸出手,不知要做什么。纪麟的心也一瞬间跟着提起。
谁知不等义渠人的手碰到孩子,就被人打开。
义渠人抽回手摸着隐隐作痛的手背,很是不爽地盯着来人。
纪麟侧头一看,就见一男人从黑暗处走到几个义渠人近前,他身材高大,头发略有些散乱,面容冷硬,脚步沉稳。
这又是何人?纪麟纳闷。
虽说这人一身义渠打扮,但莫名地,纪麟就觉得此人与其他义渠人并非同路。
正如纪麟所料,此人径直走到妇人与小孩身前,俨然一副保护之姿。
看到这一幕,纪麟心中疑惑更深,但却稍稍安心了些。她看得出,此人对妇人与孩子并无恶意。
那孩童看到人来,反而露出很是开心的模样,显然与来人十分熟悉。就连妇人也能明显看出松了口气。
另外几个义渠人似是对来人有些忌惮,不知嘟哝了几句什么,就忿忿地离开。
他们走后,妇人腿一软差点歪倒,多亏来人及时伸手扶住。妇人点点头,随即揽着孩子的肩膀回到帐篷内。
来人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守在帐篷外,一双锐利的眼眸如同捕猎的雄鹰一般,即便是在黑夜里,任何阴谋也逃不出他的双眼。
纪麟心中此时都是疑惑,但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帐篷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这个人又会不会是她一直苦苦寻找的张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