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扶着洁白的大理石墙壁，不断地喘着气，露出来的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茬，钢蓝色的瞳孔中盛满了疲惫，眼白遍布血丝。
布鲁斯知道自己已经快在这个巨大的迷宫中待了一周时间了，如果不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他真的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
布鲁斯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看到了前面的亮光，但他绝不会过去，他们想把他引出去，但是待在暗处才是安全的。
“又是这里，我在兜圈子。”
布鲁斯看着眼前的喷泉，喷泉中竖着一座巨大的猫头鹰雕像，从鸟喙在漏出清亮的清水，落入泉中。
布鲁斯接近崩溃，他自己到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了。
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韦恩庄园，管家给他上了一杯咖啡，布鲁斯拿起来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身体各种传来暖洋洋的感觉。
他猛地回过了神，竟然发现自己趴在泉水旁大快朵颐。
这里的泉水似乎有什么神奇的作用，安抚了他几乎崩溃的精神，带来了飘飘欲仙的感觉。
布鲁斯猛地起身，目光再次警惕了起来，这水肯定有问题，他绝不能上瘾！
他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
过了十几分钟。
卢卡斯和达米安站在了猫头鹰雕像前，在他们的眼中金灿灿的池水中混杂着一丝绿意。
甜蜜的气息从其中传来，不断地引诱着卢卡斯，但他知道其中必有诈。
“和我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卢卡斯复杂地说道。
“这东西是什么？”达米安看着翻滚的黄金池水。
一个模糊的概念出现在卢卡斯脑海中。
“……琥珀金。”他说道。
“你果然还隐瞒着很多东西。”达米安转头盯着戴着纯白面具的卢卡斯。
刚才卢卡斯拦着自己，说是有更安全的方法，他在手机按了几下，一股奇怪的感觉便从心底升起，尽管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化，但达米安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这里是哥谭的印象空间。”卢卡斯只是随口说道。
卢卡斯来哥谭期间并不是什么都不干的，而是探查着这座城市的秘密，这是他早就想干的事，想要搞清楚一座城市，印象空间无疑是最优先的目标。
可和位于地狱厨房的纽约的印象空间相比，哥谭的印象空间入口无处不在，没错，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进入哥谭的印象空间。
而且，哥谭的印象空间与现实中的哥谭居然完全一样，如果不是空中若有若无的扭曲感，卢卡斯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处于印象空间中。
这不是很奇怪吗？可惜还没等卢卡斯进一步地探究哥谭背后的秘密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现在这一特点，反而成为了可以利用的优势。
“这就是你和德雷克之间的秘密？”达米安冷哼一声。
他有时候确实不屑于说，但是不代表不知道啊。
“布鲁斯和迪克也发现了吗？”卢卡斯愣了一下。
“父亲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至于格雷森，没注意。”
虽然达米安这么说，但卢卡斯觉得迪克未必没有察觉，只是他贴心的家人们并没有选择直接问而已。
“我知道了。”卢卡斯叹息道。
“这里确实有人来过的痕迹。”达米安半跪下来，手撑在地上，仔细地看着地上淡淡的金色水痕。
“这看起来就像某个人喝了这里的水，然后挣扎着离开一样……”卢卡斯分析着，和达米安对视了一眼。
“走！”达米安当即跟着水痕的方向跑去。
然而当两人跑进迷宫，就被到处都是的金色水痕给惊呆了。
卢卡斯复杂地看着这些杂乱无章的痕迹，“他一定是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很久……”
达米安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继续。”
突然，原本黑暗的地方亮起了强光，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臂，达米安飞快地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这些是……”他皱起眉头。
只见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照片，都是被困在这里的人，脸上挂满了惊恐和无助的表情。
而地上正好有一个相机，应该就是它拍下来这些痛苦的脸庞。
“布鲁斯……”卢卡斯走到了最后的照片前，看到了十分憔悴的蝙蝠侠，他看上去就快要奔溃了。
“父亲就在这里。”达米安抿着唇，“这些该死的，躲在阴暗角落的小人……”
他最后嘟囔着中东脏话，没让卢卡斯听清楚。
“我们走吧，至少可以确定布鲁斯经过了这里。”卢卡斯的表情也不好看，因为从照片来看，布鲁斯的情况相当之差，和这些曾经困在这里的人来比，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继续前行，进入眼前的是一座微缩的哥谭市模型。
“简直就像在宣告，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一样。”卢卡斯沉沉地看着这个场景。
“哼，无聊的把戏而已。”达米安不会被这种东西动摇，他毫不犹豫地跨过了这些微型的模型。
卢卡斯无奈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追了上去，“等我一下啊。”
或许有的时候不用想那么多也不错，他想着。
微型的城市之后，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墙上画着利爪的图案，地上则是整整齐齐的红棺材，每口棺材上都放着一个孩童的照片。
“莫非猫头鹰法庭诱拐了这些孩子，然后把他们培养成了杀手吗？”卢卡斯猜测道。
“……这都是很正常的做法，只有在孩童时期开始培养，才能把他们培养成杀人利器。”达米安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点评着。
在来到哥谭之前，他可是刺客联盟的少主，刺客联盟怎么培养成员的，达米安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说道。
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卢卡斯的表情都没变，这可比硬生生地把一个正常人洗脑成狗要好多了。
两个某种方面经历还很丰富的人仔细地探查了一番房间，找到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照片。
“迪克？”卢卡斯震惊地看着迪克的照片。
黑发蓝眼的男孩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容的弧度都和长大的他并无区别。
更板上钉钉的证据便是照片下写的名字——迪克·格雷森。
“格雷森是猫头鹰法庭的人？”达米安神色古怪。
“不可能。”卢卡斯下意识地反驳道，但他很快就犹豫了，平行世界有诸多可能性，尽管他遇到的迪克都是布鲁斯的养子，第一个罗宾，但真的不能保证某个迪克没有成为了猫头鹰法庭利爪的可能性。
卢卡斯想起了迪克温暖的拥抱和细致的关心，至少，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迪克会是猫头鹰法庭的利爪。
达米安自然也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但他更加冷静，稚嫩的脸上一片冰冷。
达米安的行动力很高，他很快就找到了另一个格雷森。
“威廉·格雷森。”他的眼中第一次闪过疑惑。
不要以为达米安平日里对自己的兄弟们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实际上，在来到哥谭之前，他用了刺客联盟的势力调查了他们，正因为此，达米安知道威廉·格雷森这个名字属于迪克的曾祖父。
但是，达米安看着棺材中那张年轻男人的脸，不得不说，他们的五官确实非常相像，可以明显看出二者的血缘关系。
“或许迪克只是被盯上了。”卢卡斯走到达米安的身边，“你和迪克相处的时间更久，他是不是利爪，你应该自己有所判断。”
“如果格雷森是叛徒的话，我早就意识到了。”达米安说道。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达米安轻轻地扫了一眼威廉的脸，微眯起眼，如果猫头鹰法庭的目标有迪克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他会好好处理他们的。
“嗯，迪克的事回去再说，现在的耽误之急还是找到布鲁斯。”卢卡斯说道。
达米安还是明白孰轻孰重的，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干脆地说道，“这种事我当然知道，赶紧走吧。”
不知不觉之间，达米安就习惯了卢卡斯一起行动的感觉了。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调查的东西了。
当两人再次回到满是照片的房间时，墙上竟然又多了几张照片，是蝙蝠侠，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比先前更加绝望和憔悴了。
更糟糕的是，地上多了一摊凌乱的血迹，一直延伸至迷宫深处。
“刚刚布鲁斯在这！我们错过了。”卢卡斯看着地上的痕迹，蓝眸中闪着微光。
“乖乖受死吧！”利爪出现在蝙蝠侠的身后，利刃刺穿了蝙蝠侠的身体，“猫头鹰法庭宣布，你的死刑来了。”
利爪把手中的相机砸在蝙蝠侠的脸上，“你动过相机吗？你可没有机会再拍一张照片了。”
“来吧，观众们，大声告诉我，你们想要看到蝙蝠侠哪种死法？”
“扭断他的脖子！”
“抽干他的血！”
“卸下他的四肢！”
“再把他的脊髓也抽出来吧！哈哈哈哈……”
这次，蝙蝠侠终于看到了这里的人。
他们的穿着像是上流人士，每个人都带着猫头鹰的面具，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孩子。
这难道就是这座城市暗处的主人吗？他们定期聚会，随便聊几句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布鲁斯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组织竟然在哥谭存在了如此悠久。
稚嫩的童音响起，其内容却是相当恶毒。
“继续折磨他，不要停下来！”
“不要停下来什么？”达米安如鬼魅一样出现，一颗小球滚在地上，迅速冒出大量烟雾。
“什么？为什么罗宾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不可能！”
这群猫头鹰惊慌失措地看着完全出乎他们意料，出现在这里的达米安，烟雾已经完全笼罩了他们的视野，而达米安则如烟中恶鬼，每出一次手，烟雾中就发出一声惨叫，进一步刺激了这群自以为是的猫头鹰。
主人们的危机让利刃不能继续专心致志地与蝙蝠侠作战，而察觉到他有脱战意愿的蝙蝠侠更加不能让利刃去支援那些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他拦住了利刃。
现在，局势反转了。
“卢卡斯他们的坐标恢复了！”
与此同时，察觉到恢复连接的定位器，提姆激动地说道。
“斯科特·斯奈德还有格雷格·卡普罗……”达米安冷笑着用脚踹掉猫头鹰面具，看着这张惊慌的脸，他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猫头鹰法庭需提防，整日整夜来张望。 石灰泥墙花岗岩，栖在暗处把身藏。 哥谭有它来统治，床头灶前皆设岗。 不得提起他名号，否则利爪取你头。”
卢卡斯念着这首传唱于哥谭街头的童谣，来到达米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被打倒在地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们。
“编出这首童谣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吗？”他说道。
掀掉那层面具，就会发现猫头鹰的背后也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只不过他们手中掌握着金钱和权力，所以才能肆意摆弄这座城市里的人罢了。
实在算不上什么强力的敌人，甚至比不上在纽约受到的试炼。
正当卢卡斯产生失望的感情时，斯科特看到他的那刻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是你……”
“你认识我？”卢卡斯低头看向他。
斯科特咽了口口水，“为什么你要对付我们，圣子？”
当这个词说出的时候，达米安和随后赶过来的布鲁斯都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在卢卡斯的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叫我？”卢卡斯一把掐住这个男人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压迫感十足地问道。
“呃……我……我不能说……”斯科特难受地抓住了卢卡斯的手臂，脸涨得通红。
“不能说？”卢卡斯面无表情，一点点收紧自己的手。
“唔……唔……”
“卢卡斯！”蝙蝠侠开口道，“你想杀了他吗？”
卢卡斯如梦初醒，他放开了手中的男人，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刚的自己，被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