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如同惊雷般冲击着苏宇的心神。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
“原来自从有了预知未来这个能力后,我也变得傲慢了呢。”
“人心难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险些忘记了。”
“所以,你想怎么做?”
苏宇轻轻叹息一声,再次抬眸时眼中已满是死志。
“杀了我,就当做是为王富贵复仇了?”
“亦或是……狠狠折磨我一通,泄泄愤?”
“放心,我都一并受着。”
这一刻,苏宇脸上满是坦然。
“终归是我欠你的。”
王富贵的死,他心怀愧疚,但却并不后悔。
在他窥见的未来里,也唯有这样,才能让这座城,乃至整个南域人族逃过覆灭的结局。
封正已除,镇鬼城……人族又有了前进的可能。
只死他一人,又有何哉?
再者……他本就欠叶言一条命。
如今不过是,把这条借来的命再还回去罢了。
“呵~觉得自己目的已达成,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是吗?”
“你倒是挺高风亮节的。”
叶言冷哼一声,冷笑的审视着一副坦然赴死模样的苏宇。
“至于你的结局……怎么,你的‘预知未来’没有告诉你吗?”
“已经没有再‘预知未来’的必要了。”
苏宇轻轻摇了下头,实话实说道。
“更何况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支撑不了下一次‘预知未来’的消耗了。”
“若是注定一死,倒不如在死前让你泄泄愤,也算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歉意。”
叶言眼眸眯起,眼中寒芒划过。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觉悟,那我就成全你。”
叶言缓步来到苏宇跟前,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扫向苏宇,后者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下一刻,叶言沙包大的拳头猛然狠击在了苏宇的腹部。
力道之大,直接打的苏宇整个背部弓起,他双眼凸出,痛嚎一声,当场双膝跪倒在地。
剧痛感不断从他腹部处袭来,强烈的刺激下,苏宇浑身肾上腺素不断分泌,眼泪口水疯狂涌出。
叶言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把狠揪住苏宇的头发,强行让他将头抬了起来。
旋即叶言左右开弓,完全没有留手,一下又一下狠狠抽着苏宇的脸,
清澈的巴掌声在空旷的陵园内回荡,叶言脸上没有半点怒意,只是面无表情的请苏宇吃着大嘴巴子。
直到苏宇的两颗门牙都被扇飞,鲜血溢满了苏宇的口腔,眼神都开始失焦涣散,看上去很是凄惨可怜后,
叶言这才松开揪住苏宇头发的手,任由他脸面朝地栽倒下去。
苏宇嘴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好似一条死狗般一动不动,哪还有方才半分慷慨赴死的姿态。
“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叶言抬脚踩在苏宇的脑袋上,又狠狠碾了碾,眼眸中满是不屑。
“小逼崽子,不赶紧趁着老子还没上门扁你跑路,还特么的跑到我面前装上逼了?”
“还敢说让我狠狠折磨你一番泄泄愤?怎么,真以为我不会宰了你?”
叶言冷笑着,同时脚上逐渐发力。
“以为自己仗义赴死很光荣?还特么的敢教上我做事了?”
“信不信老子把你变成诡,天天带着身边折磨你永生永世!?”
“想不想体验每天无休止的被厉诡啃食的感觉?”
“啊!?说话!?”
苏宇的脸狠狠嵌进泥地里,泥土野草充斥了他的口鼻,剧痛伴随着窒息感疯狂上涌,他的双臂开始无力的挥舞挣扎。
口中发出几道意义不明的哀嚎。
“……沃……戳……了……”
“……债……野……步……感……了……”
“呵~”
叶言又一跺脚,直到苏宇半个脑袋都彻底埋进了地里,这才缓缓抽回脚。
他脸上的神情飞快收敛沉寂,再度恢复那平静淡漠的状态,看都没再看一眼地上的苏宇,抬脚便大步离去。
“用你最后的时光,给我守好胖子的陵。”
“但凡踏出这里一步,我会让你体会到最残酷的死法。”
“相信我,那绝对比你所能想到的极限痛苦,还要残忍得多。”
当苏宇艰难的头从地里抬起时,叶言的淡漠的声音恰好从远处飘来。
苏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一声,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水。
“不杀我……而是让我守陵吗?”
“也好……也好……”
他环顾四周,花丛茂盛,勃勃生机。
一块块的墓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耀眼又温暖。
“这里……倒也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呢。”
苏宇自嘲般的笑了笑,直到剧痛没那么强烈后,他才缓缓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向陵园深处。
在他死前,这里就将是他家了。
至于吃饭啥的问题……
找个角落种点蔬菜野果啥的,应该问题不大。
……
踏出陵园,叶言抬眸仰望湛蓝的天空,安静祥和的街道,心头说不出的平静。
杀了苏宇什么的,已无必要了,他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又何必让他就此解脱。
更何况叶言也明白,苏宇不过是推了一把,真正做出如此选择的,还是王富贵自己。
既如此,比起赶尽杀绝,倒不如让他用余生来稍作弥补。
兴许,这也能让胖子不至于那么孤独吧。
与封正的那一战,至今已过去十数日。
镇鬼城早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在有阎罗殿众多诡异,以及江白海事先安排好的星火组织众多驭诡师们悍不畏死的献身下,
这一战,普通民众的死伤情况出人意料的轻微,反倒是有大量的驭诡师们因此战死或受伤。
好在封正死后,众多七阶战力解放出来,彻底在短时间内镇压结束了这次动荡,
否则伤亡情况恐怕还得番上一番。
如今的镇鬼城再次走向了正轨,大量在战斗中损毁的建筑开始重建,又恢复到了往日蒸蒸日上的景象。
逝者已逝,但生者还得继续生活。
空旷的道路上,此刻并无任何行人,叶言眼角余光瞥向街道尽头,那里三道身影静静的伫立着,
神情看上去虽然漫不经心,但注意力却始终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叶言对此并不意外,如今来自诡神教的威胁已经解除,自然而然的,他就成了镇鬼城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一张明牌,甚至于……危险程度还要超过昔日的诡神教,驭诡局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事实上从大战结束之日开始,无论叶言走到哪里,江白海三人都会远远跟着,意思不言而喻。
双方已是坦诚相见,自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如今的叶言就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虽然目前没有表现出要爆炸的意思,但谁又保证他不会哪天突然抽风。
没有人会在家里有一个带着几十吨tnt炸药到处乱逛的危险分子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大咧咧的说,我相信他的人品这种话。
更何况是关乎着数万万人生死存亡的驭诡局。
对此,叶言毫不在意,他收回目光,一道脚步声恰好从他身后响起。
“主上,人给您带到了。”
极幽淡淡的话音落下,随手将一道死狗般的身影丢在地上。
叶言回眸望去,轻轻点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