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这一幕,神情都不由的凝重了起来。
顾盈辞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走到了玄帝的跟前。
那些暗卫看着靠近的顾盈辞,纷纷拿着剑指着她,眼神中满是警惕。
顾盈辞环顾了四周一圈,看着拿剑指着自己的玄帝暗卫,不由轻蔑一笑。
“忠于玄帝的几位将军都已经被萧时桉解决了,这里,除了是萧时桉的狼骑,就是我的北堂军,你们的人又所剩多少呢?”
“我要是想动手,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言罢,便抬手将指着自己的剑挪开。
暗卫犹豫之余,终究还是没再动作。
她走到玄帝跟前,捏着他的下巴将药丸塞到了嘴里。
她该说的还没有说完呢,怎么能让玄帝就这样轻易的死掉呢?
服了药的玄帝虽然气息奄奄,但至少命还在,虚弱的借着来福靠着。
他吃力的抬手撕住跪在自己面前的惠德的衣服,“你不是说这个药万无一失的吗?为什么,朕会这样?”
惠德看着玄帝泛着赤红,有些凸起的眼睛,恐惧不已。
“你服用的所谓长生不老药,里面含有大量的朱砂,时间长了,不要你的命,要谁的命?”
萧时桉一双凤眸浅淡默然的盯着玄帝,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玄帝如今的局面,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他一点都不同情。
顾盈辞看着玄帝身体瘫软,靠着来福半坐在地上的样子,暗叹一声,撩起衣裙也坐在了白瓷贴合的台阶上。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爷爷,北堂怀墉?”
顾盈辞说完,原本还愤怒崩溃的玄帝,目光慢慢的放空,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当年,惠文帝奄奄一息之际,握着北堂怀墉的手,临终托付。
“怀墉啊,虽然元祯不是朕中意的储君人选,可朕的太子已经不在了,如今能担起大渊职责的人,就只有他了。”
惠文帝神情悲戚,也无比惋惜。
他的太子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力有之,重才之心亦有之,慈善之心同样有之。
可就是太慈善了,才会被奸人所害。
一国之君,最忌讳的,就是轻信于人,无论那个人是谁。
但哪怕知道是谁害了太子,他也不能如何,毕竟,这大渊还得有人来扛。
北堂怀墉自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再怎么样,对皇室之人来说,也是个外人。
所以,他只能做一个臣子的该做的,其他的,不敢过多插手。
惠文帝歇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元祯虽然能力可以,但终究年轻,加之他手段狠厉,有不及之处,又或者不对的地方,还劳烦你,相助一二,劝阻一二。”
后来,北堂怀墉听了,也这般做了。
可是,就是惠文帝临终前的这一些句话,栓住了这个三朝元老一辈子,更是栓住了北堂家一辈子。
北堂家的孩子,各个都经历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就连北堂慈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打三岁起就开始扎马步,读兵书了。
只因为,北堂家的人,只能战死,不能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屈辱而死!
他们的命就是为大渊而准备的,时时刻刻待命,能杀死一个敌人,就杀一个敌人,绝不能浪费这条命!
顾盈辞望着陷入回忆的玄帝,淡漠出声:“我的爷爷至此一生都在为大渊着想,可陛下您呢?”
她嗤笑一声,道:“有错不纠,自私自利,搅乱官场,享受着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
“你,昏庸无比!”
“当初,姜靖安置我于死地,并洒了一堆的脏水在我身上,他固然可恶至极,但身为背后推手的你,同样罪不可恕!”
顾盈辞言辞犀利,不留一丝颜面给玄帝。
“一直到姜靖安死,我都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可后来的种种告诉我,想要我死的,怎么会没有你呢?”
她瞧了一眼北堂军们,“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的北堂军,好以此来制衡萧时桉嘛!”
玄帝听着顾盈辞诉说的这些,坦然一笑,确实,她说的分毫不差。
他想着之前的种种,又不由的苦笑,如果他没有不信任北堂家,会不会此时,他也有一批坚实的忠臣。
拥护着他,爱戴着他,不会如现在这般,众叛亲离!忠诚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又没一个忠诚的。
“你说的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朕做的。”
“北堂家的死是朕,就连姜靖安的死也有朕的手笔,不然,你以为就凭季宴风那小子,真的能斗得过姜靖安那个老狐狸?”
玄帝毫无负担的承认了一切。
顾盈辞眉头紧皱,姜靖安的死,她属实是没有想到会有玄帝的手笔。
惠德看着众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便悄悄的想要溜走。
只是刚转身,一把冰冷的利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时桉冷着眸子,问他:“想去哪儿?”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惠德赶紧跪地,不停地磕着头,忽然,他一顿,抬头望着萧时桉,语气谄媚:“不!应该是陛下!”
“陛下饶小的一命吧!陛下!”
萧时桉瞳孔微缩,想到之前被他杀害的女子和婴儿,挥下去的剑毫不犹豫。
惠德死不瞑目的斜身倒地,血流一地。
玄帝看着惠德死了,十分解恨的笑了一声,这个骗子,就该被千刀万剐,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命悬一线。
萧时桉看着玄帝的眼神,就知道事到如今了,他还在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在别人的身上,完全没有反思是因为自己的贪欲造成的。
玄帝抬眼,望着萧时桉的方向,看着他的站位,轻笑出声,看来,自己这个冷心冷清的好弟弟是真的爱上人家了啊。
别人或许没有发现,但他明显可以看出,萧时桉站着的位置很好的将顾盈辞护在了安全范围之内。
只要别人稍有动作,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上前保护她。
玄帝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好似从未尝试过何为爱,何为情?
他涩然一笑,感觉喉咙处的鲜血越来越多。
他迎上萧时桉的眸子,笑道:“十九啊,朕输在你的手上,也不算亏!”
“朕这一生,都在嫉妒你,所有人都喜欢你,你的母妃疼你,父皇也独独对你才像一个父亲。”
玄帝想到自己的母妃,每次父皇去了张贵妃,也就是萧时桉的母妃那里,她就会发了疯一般的打骂自己。
说就是因为他不会讨自己父皇的欢心,所以他才不来他们宫里的。
每每,她都要同萧时桉与自己比较一番,说自己哪哪不好,哪哪不如萧时桉。
他讨厌自己和一个小屁孩做比较!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