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桑进来之后,就看着零岚递给他一把刀。
“你来还是我来?”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欲多言。
离桑觉得这人还真是人狠话不多。
“你来吧。”离桑不甚在意。
“好。”零岚也没有和他废话,直接上手。
零岚把人按在屋内的坐榻上,然后刺啦一声,撕开了离桑的衣服。
刀刃在她手中微转,然后轻松地划开离桑的皮肤。
那个口子也不大,横在颈侧,微微渗出一些血。
金色的血落在蛊器里,神威荡开,带着周围的瓶罐都发出声响。
脖颈处的血顺着肌肉往下滑,金色配着白皙的底色,像是染了一幅画。
离桑挑了下眉:“我们是交易,所以我应该不算真的奴隶。”
“所以……”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颈:“下次就别在这里取了。”
血奴是最低贱的存在,零岚取血也一直划的都是脖颈处。
她觉得她下手已经很轻了。
面前这个人真是娇气。
“知道了。”零岚面色冰冷,刚回了一声,就见刚刚她划开的口子愈合了。
零岚冷淡地撤回了自己的眼神。
金色的血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这个人压根不是妖,他是神。
“你是神。”她盯着蛊器之中晃荡的金血,眸子冷冷地眯起来,指节曲起,敲了两下蛊器,像是在思量什么。
处理神和处理妖的方法肯定不全相同。
离桑同意当她放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但他打量了片刻零岚,却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吃惊的成分。
她好像十分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情。
“是啊,刚刚是在骗你。”离桑轻笑。
神明的伤口早就愈合,此刻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零岚觉得他这个体质很不适合放血,拿走碗的时候开口:“下次能等我放完再愈合。”
离桑的表情有些微妙,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其实离桑很少受外伤,他最强的就是防御,一般情况下,他最多也就受些内伤。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拿这么小的刀伤到他。
感觉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也就不会食言。
零岚也没有逮着他薅,七日一放血,给足了他恢复和休息的时间。
离桑就在这里待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在其中听说了不少有关蛊乡的东西,不过蛊乡和他关系并不大,所以他也就听听而已。
“养出来了吗?”在第一年过去之后,离桑问过零岚。
因为离桑提过不在颈侧放血,所以现在的血都是从他指尖和手腕取的。
但是颈侧的血更新鲜,养蛊的成功率更高。
零岚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了,但是好像并没有受挫,反而变得更加执着。
“没有。”听到离桑问,零岚也就答了,面色平静,像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失败很正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的大蛊师,也会培养出绝代的蛊。
没有哪一代的大蛊师是轻易养出自己的本命之蛊的。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养的什么蛊?”离桑懒懒地垂眸,盯着金色神血之中挣扎的虫子。
黑色的虫子只有指甲盖那么长,很细,疯狂地在金色的神血之中蠕动着。
零岚观察着蛊器,那是从无数蛊虫之中厮杀出的最特殊的一只。
但是好像依旧无法适应神血。
“情蛊。”她知道这次又失败了,神态自若地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离桑其实知道不少医术,他闲的没事的时候经常看六界的医书。
所以他虽然不精通蛊术,但是也知道情蛊是什么,大概该怎么养。
“你养情蛊?”离桑偏眸,反问。
“嗯。”零岚并没觉得有什么,情蛊是蛊乡之中成功率最高的蛊。
从她这么多年养蛊的经验来说,情蛊是最适合的存在。
“情蛊最强大。”她望向离桑,瞳色冷淡:“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离桑被她按着放了一年的血,对她了解的也多了起来。
零岚是真的冷漠,自身几乎没有情绪。
她就像一把蒙着布的刀,现在已经隐隐展现出她最为凌厉的一面,假以时日,必然出鞘惊人。
但这种人,冷漠狠辣,对情感的反应非常的迟钝,能养情蛊?
“情蛊的精髓不是情吗?”离桑盯着那些失败的蛊虫,开口道:“像你这样养,不会成功的。”
零岚这才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离桑在这里待了三年。
三年,零岚都没有成功。
离桑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依旧还在坚持。
曾经,她是大蛊主的亲传弟子,而现在他再次来这里,零岚估计已经继承大蛊主之位了。
其实当年,离桑恢复的速度很快,第二年初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是可能是习惯了蛊乡的生活,所以他并没有离开,一直待到第三年。
他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们养蛊的全过程。
取血相处的时间多了,最后离桑离开的时候便把随身的串铃给拆开,给了她一个。
“都三年了,也算是有点交情了吧……”离桑当时把铃铛给她的时候,衣服还散着,伤口迅速愈合。
最后一次取血,他没吝啬,让她从颈部取,给了很多。
零岚盯了他一会儿,似乎还有防备,但是最后还是伸手接了那个金铃。
后来那个金铃被江吟拿来救沈余念了。
零岚想按照师祖所传,把这种可以克神魔的蛊养出来。
哪怕只有一只,那也足够她证明她的实力了。
她有野心,也有足够的时间。
后来她取了江吟的血,给时泽做蛊,还是失败了。
离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
此去经年,等到离桑再来到蛊乡的时候,蛊乡的人已经换了一波了。
离桑很清楚蛊乡的选拔,就像是养蛊一样。
养蛊,把所有的虫子放在一起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只,就是那只“精心培育而出”的蛊虫。
而蛊寨选人和弟子,就是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起,然后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