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江吟给问笑了,伸手弹了一下这个小孩:“读书读傻了,嗯?”
“到时候回到隐山,可别跟你师父说你一路都跟着我。”江吟托着腮:“我可带不出这种笨蛋。”
什么样的人才能足够强大,强大到一生都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情?
那的成为天道吧?
江吟指节敲在桌子上,开口道:“就算是天道,肯定也有天道不能违背的事情。没有谁能解决所有事情。”
“要不然……”江吟拉长了声音:“你以为神魔大战是怎么发生的?”
她和时泽身上的封印,又是怎么来的?
“而且……”江吟拿起桌子上的瓷杯:“蝼蚁之躯尚可毁天灭地,神魔之体亦有无能为力,这都很正常。”
李澄策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自己是读书读傻了。
但是……
“好了好了,别想了。”江吟瞥他一眼:“一天天的,操这么多心,想这么多事,不累啊。”
李澄策沉默了。
“年纪最小,操心最多。”江吟调笑他:“你但凡不是个修士,头发都能掉一半。”
“师姐!”
“行行行,不说了。”江吟看他绷起那张稚嫩的脸,笑开:“别给你惹急了。”
这人真是正经不了一点!
李澄策揣着自己的书,无奈地叹口气,指着楼上:“你还是上楼睡着去吧。”
江吟啊了一声,笑眯眯地开口:“那我上去了啊。”
李澄策不搭理她了。
自从李澄策知道江吟是魔神以后,就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他这个师姐太不正经了,每次问出问题,就四两拨千斤的给他糊弄过去。
他知道江吟是魔神,但是他特别好奇,为什么她的魔气会被封住?为什么隐山知道她是魔神,但是还是愿意帮她?为什么她要帮时泽?
神界受损,对于魔界来说,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李澄策曾经研读过不少关于魔界的书籍,知道魔界最厉害的是魔神,其次就是许知羡,但是正如天界有那么多厉害的神一样,魔界也有魔界的十二魔将。
那些人呢?
神魔大战,神界销声匿迹,魔界却能苟延残喘,这又是为什么?
是因为魔界比神界强吗?还是因为背后又藏着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浮在表面的假象一旦细究,就是数不尽的问题。
李澄策突然想,江吟是修什么道成神的呢?
所有的文献都记载,说魔神杀入修罗城,在无数魔的尸体之上得获神位,但是李澄策并不觉得江吟很嗜杀。
什么又是她的道呢?
李澄策越想越疑惑,等到他在回神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沈余念不知道把燕漾带到哪里去了,反正等到晚上的时候,燕漾是跟着沈余念回来的。
小少爷看起来已经力竭了,脸上有青紫的痕迹,如同被暴打了一样,回到客栈就狂灌水。
“你……”李澄策皱着眉退后半步,防止燕漾把水洒他身上,有些迟疑地看着燕漾。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漾知道他在犹疑什么,朝他摇摇头:“我没事了。”
说是没事了,也没见他像以往一样嬉皮笑脸。
终归还是变了些的。
李澄策和燕漾对视,小少爷的眼睛明亮,他没有笑,问道:“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和术士打架吗?”
李澄策确定燕漾没大问题了,才点头回道:“应该算是吧。”
“那走吧。”燕漾拿着剑,迈步出了客栈门。
来去如风。
李澄策不解地看向沈余念,沈余念被他那疑惑的眼睛看得都不太好意思了,坐在一旁的板凳上轻咳一声:“打了一顿而已。”
李澄策的视线扫到了什么,微顿,然后他风轻云淡地收回目光,无语地点点头:“嗯。”
唇都破了。
算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随便吧。
春季的夜晚还是带着凉意的,不过李澄策他们都是修士,所以有灵力护体,并没有感觉到过分的寒冷。
江吟一开始懒得动,等到他们都到了以后,才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过来,挑了棵树,脚尖轻轻一点,然后躺在上面。
绣着繁杂金边的白衣因为她的动作垂下,她挑眉缓缓道:“还没正位?”
她挑的位置好,向上能看到广袤的夜空,向下能看阵法的全貌。
也就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北斗七星正位,七彩北斗阵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
不得不说,凡界的术士对于术法的美感把握度还是很高的,阵法启动的那一刻宛若炸开的烟花,带着人陷入一场无端的梦幻之中。
随即,光变暗淡,整片树林安静下来。
漆黑的夜只能依靠空中明月来勉强照明,繁星璀璨,然而空中阴风阵阵,带着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凉意,悠悠地吹向远方。
沙,沙,沙。
随即是很有节奏的响声,在树林中响起。
一下又一下,宛若许多人在走路……又或者说是跳动。
大抵是这种声音太过于整齐划一,以至于树林中那些术士的呼吸声都变弱了起来。
似乎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树叶被风吹出了沙沙声,仿佛跟那很有节奏感的声音相呼应。
时泽一开始遇到清道夫之后就给他们都落了术法,所以他们的呼吸和说话声都不会被一般人察觉。
这个术法本身的目的是为了不去惊扰清道夫口中的英魂,现在却也正好能掩盖他们的踪迹,不被人发现。
那些术士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都隐藏在树丛之中,小心地蛰伏着。
沙,沙,沙。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铜锣声。
那群术士想要捉的人应该快到了。
大抵是氛围原因,哪怕李澄策和燕漾身上有术法,也没忍住屏住了呼吸。
终于,树林旁边出现一个人影。
为首的那一位身形单薄,看上去像个姑娘,她穿着一双草鞋,身着一套青布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勾勒出她好看的腰身。
她的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铜锣,向前走去。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又一个,僵硬的,整齐地向前蹦着——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