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开口安慰,此事无伤大雅,眼角余光却忽地愁见自身不远处,正有一群同仇敌忾的群影涌来。
“日内瓦,有钱不还,你这样对得起我们么?还钱咧!”
“布亦般,看你这次往那跑,想不还钱?很难的啦!”
喧闹的话语掷地有声,众多发自心扉的痛彻关爱声群起彼伏,如同久经沙漠的枯竭,突兀看到绿洲的愤然。
“等等,师弟...我这来客人了,咱明日入学再见!”布亦般急忙开口告辞便销声匿迹,活跃的魔气也不再涌动归于静态。
“我知道了...一路走好...”渃定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暖心的祝贺告别。
从刚刚历历在耳的讨债声中,得知相认未久的师兄已陷入了多灾多难的处境,所幸原以再无机会说出口的抱歉已然出口。
此刻的他已得偿所愿入学,只希望明日这位便宜师兄不要入土为安了。
不过,看来自己的人生还有未完成的约定啊,渃定内心升起抹被人需要的知足,随后待衣衫略干便推门走出沐浴处。
... ...
测魔广场所视的阁楼。
初晨的微光十分和煦,失去围观而聚的人群,也了却年少有志的期盼。
沐浴后的少年郎渃定,正昏昏欲睡地站于窗前,以天际洒落的晨光晒衣衫。
下一刻,一道金丝镶嵌身影自认高雅的攀爬上阁楼,动作之滑稽就像是一条蜿蜒荒诞的爬蛇。
来者正是昨日倒霉如喝凉水塞缝的南宫瑞,在经过整整一夜无眠事成定局的歇息后,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叹息不得天时地利。
可在得知所喜的依柔妹妹归来,这位迫不及待的二公子已难压抑心境。
要知少女怀春的闺房,可比红杏出墙美好的多。
就这样,春风还复来的南宫瑞,一路爬至闺房的窗檐下。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没花费多久的功夫,纸窗边的薄纱便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被人轻巧地缓缓推开。
而那因薄纱所视及的朦胧,让他误以为眼前渃定是依柔。
“嘶,那个...依柔妹妹我不是故意的,纯粹是想和你分享下喜悦。”
莫名紧张以至于闭上双眸,生怕因此时狼狈给对方,留下为人不好的印象。
见佳人并未制止自己,南宫瑞闭眸着移至窗边,仍旧稍许有些羞涩的扭捏。
“... ...”渃定困惑不解地目光,就这么看着摆弄造型,倚靠窗台的南宫瑞。
不过还未等没反应过来的少年出言进行提醒,素未谋面的对方又开始自顾自的说道:“依柔妹妹,不知从何时起,你的一举一动总会引起了我的注意...”
渃定看了一眼坐在窗台边缘,自说自话个没停的南宫瑞,不知何时鸡皮嘎瘩尽起。
只是言语实在太过真情实感,令得少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喊停。
随后,他又看了眼正处沐浴,显然不知此事的依柔。
“那个,哥们,”渃定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对于你有此表达心意的勇气我十分佩服,但是你好像,哭错坟了。”
“等等,这声音?”南宫瑞深情的面容刹那凝固,睁眼所及的目光陡忽瞪大:“你这贼子他娘的是何人,为何在依柔妹妹的房间!狼子野心到底居心何在?”
渃定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我姓渃名定,取自父母口中,渃定的渃,渃定的定。”
“谁问你他娘叫什么了!”南宫瑞愣了一下,竟怀疑自己的表达,是不是出现了啥问题。
渃定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是你问的我是谁嘛?”
南宫瑞的思绪顿时飘到前日,门内的测试有三人同行而至,其中一人不正是眼前的少年。
想到依柔妹妹那日,随少年而来的鼓励,又随之而去的欢喜。
原以为是含沙射影的鼓励自己,没曾预料到小丑竟是我自己,不禁有种悲从心来的错愕。
那时的他还未细想,可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时至今日绝对是非同凡响。
渃定摇摇头,啧啧称奇说道:“你怎么还骂人呢?我还以为你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
“教养?”南宫瑞再度一愣,竟破天荒的思考起,自己身上是否有教养。
“一生意外十有八九,可你一人独占十分,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渃定所视的眸光尽是悲悯,就好似眼前人当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般。
最关键的是,少年一言一行,皆发自肺腑真心,虽然言语间不带一个脏字,却如寒冬腊月让人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情感受挫的南宫瑞已然不知教养为何物,更不知自己方才为何会说出骂娘的脏话。
他甚至还在想着对方言辞之诚恳,是不是真的在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
可现如今时,这位怀疑人生的二公子,已无心思考自己的行径,是否同所骂贼子无异议。
许是昨夜攀登对心身损伤,还没等南宫瑞想明所以然。
渃定便以安慰的语气,再次开口叹息说道:“往后的日子...请不要再做这种,让人看低自己的...幼稚行为了。”
南宫瑞的小脑筋,已彻底转不过弯来,言语更是随气愤越说越多道:“我怎么就被人看低了?明明是你小子!无故出现于此!我骂你正是因为有教养!”
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是陌生少年,同心爱佳人同居一室!
“可能...我们对于家教素养的定义有所不同罢,不怪你。”渃定摇摇头,人轻言微开口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没教养,爹的错。”
“... ...”南宫瑞不由自主地陷入矛盾,道德彷徨的内心有口难言。
“害,哥们,你也不用太愧疚,人不自知是为常情。”渃定人畜无害的面庞,以舍身成仁的语气,装作故不经意道:“我相信哥们你有门不走选择爬窗,一定不是脑子被门夹过留下的后遗症。”
少年前半句的认可相信,徒忽被后半句的否定所推翻,难以在沉默中所爆发的南宫瑞,此刻估摸着只能在沉默中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