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从父业,母盼子成,可听起来这年轻人的双亲都是平凡人。”白发老者插了一嘴。
“有爹有妈的人比比皆是,这没什么特殊的。”青年导师附和道。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修魔,后代乘凉,修魔者的后代应当修魔,平凡人的后代终于平凡,或许童年的想法都出奇的相似,盼愿长大修魔,了却无可奈何。
渃定呼了口气,等待结果的同时,不知已被默许成一件是否存在价值的商品。
白发老者露出高傲,既然如此,就别让少年浪费测魔石测魔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依老夫看也没有尝试的必要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雨淋导师带着鼓励的目光看着满面笑容的渃定,力排众议,“我倒是觉得这小家伙很有趣,不妨给他个机会。”
“那就从雨淋导师你那取个名额吧,搞快点,别浪费时间了,开始测魔吧。”白发老者一锤定音。
青年导师脸色出现些许不耐,但还是微笑致意,“行吧,那渃定你先上来测魔吧,赶快。”
言语间,已然将渃定一笔带过,认为少年不过是走个流程,给予其施舍罢了。
“哦哦,好的。”
没有多说,渃定迈开了步子,走至测魔石前。
距离很短,却莫名的长。
测魔石看似与寻常石头并无二样,此刻却清晰倒映出少年惆怅的面容。
其实他也不知道修魔到底有什么用,如若没有这场所谓决定选择的分岔口,他大概率会过上一如既往,如过去那般没有波澜的生活。
寻找所谓存在的价值。
渃定默默的凝视着倒影的自己,似乎想通过睁大的双眸看透生活的本质,找寻一个坚持下去,接受痛苦的缘由。
但生活的本质,真的不是解决温饱,虚晃度日么?
他不清楚,脑子也转不过来,或许只是单纯想找个说服自己失败的借口。
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一次...也许,万一,有幸成功了呢。
虽然嘴上无所谓,可他也不想品尝失败的苦涩啊。
“加油呀,渃定,不要就此消沉不振,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少年彷徨时,身后看热闹的依柔出声鼓励道。
南宫瑞:“???”
他愣了一下看向心仪的依柔妹妹,又情凄的看了眼渃定,安慰想:“依柔妹妹还涉世未深,对谁都那么好,尽管对方是个毫无在意的乐色,都能暖声鼓励。”
南宫瑞陷入了甜蜜,依柔妹妹明明只想鼓励自己一个人,但又怕会给自己造成心理压力,真是个害羞的好女孩呀。
白发老者沉默半响,似乎没想到依柔会为少年打气,开口道:“别耽误时间了,搞快。”
“谢谢,我知道了。”
渃定发自内心笑了下,露出歉色,要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耽误别人就不礼貌了。
无论开篇或落幕,一切都得有个开始,无论好坏。
人啊,为何清闲自在时往常无谓,却在真正面对时犹豫驻足,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失败又怎样。
“臭皮匠,也有自己的活法啊!”
在众人无期有待的注视下,少年勇敢的将手放在了那颗漂浮于空的测魔石上。
淡紫的魔气自少年手掌淡淡抽离,测魔石平淡无奇的外表开始不间断闪烁起泛黄的魔光。
闪烁的魔光时亮时熄,像是决定离开的风,永不停歇,这证明少年的确有修魔的天赋。
若不是如此,渃安也不会一如既往的坚定儿子能修魔,不让其轻易放弃。
曙耀一瞬,一眼往年。
少年始终相信夜幕降临,一望无际的星空定有一颗属于他的星辰,尽管世上人口如山似海,自己可能不过是时代掀起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可是下一刻渃定愣住了,魔光好像避开了少年,就像期待夕阳常挂,却终归平静。
不为所动。
测魔石的沉寂无光,仿佛针掉落在地,答案清晰贯耳。
“失败了么?”
渃定一时不知是该笑该哭,充满光亮的瞳孔逐渐暗淡,“是啊,失败了...”
这颗近在咫尺的测魔石,留不住推门而进的年少,挽不回弃门而去的遗憾,唯有装作诸事顺遂,轻声诉说无尽阴影下暗藏的光。
“是牛是马,上等下等,老夫一眼便知大概。”
白发老者对一旁的雨淋教育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空有天赋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倚老说的是,”青年导师处事圆滑道:“雨淋她就是年轻,日子久了自然能学到倚老的为人处世。”
雨淋导师皮笑肉不笑的乐了:这么能说会道,你不给倚老养老送终真的可惜。
白发老者悠然自得把目光转回渃定身上,不曾想少年没有预想那般哭泣,大声质疑,只是位于原地沉默不言。
失败的年轻人比比皆是,可大多数失败后,都宛如被掏空心中幻想,心性差者更会全身无力。
“可惜了,空有心性,凭无天赋。”倚老感慨道。
说罢,他朝测魔石的方向挥袖甩手,于空中一手画圆一手画方,阴紫的魔力凝结成老者所要的图案,准备停止这场闹剧。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很多时候你费劲一生都找不到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梦醒了,”渃定不甘地笑笑,“也该放弃了。”
然而在少年欲将手无力收回之际,抽离的念头如同有了磁性狠狠吸附于测魔石之上,无法分离。
原本沉寂的测魔石竟是一瞬间灿烂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耀眼的光芒于少年瞳孔中夺目异人。
下一刻,这道渺小甚微的光芒径直投射于门内透明的世界,自这片不知宽广的空间流光溢彩。
渃定,魔徒入...微,资质丁。
负责记录的青年导师挥指划动,被光渲染的世界随之出现字迹,携带少年的懵懂逐渐凝成一张印有丁字符纸。
世界化纸,就此形成。
记录测魔者资料的丁字符从纸张脱落,如飘零的雪花,轻然落于少年手中。
门内世界重归透明,仿佛大雪掩埋过后的宁静,唯少年手中切实存在的丁字符纸,证明发生的一切。
像是无生育能力的老公看着老婆递到手里的两道验孕棒,庆幸不是新冠,但又不是亲生,不知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