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营中的兵士大部分是认识凌晚晚的,因为她以前还不是皇帝的时候,经常跟着厉墨淮或者燕小白去军营玩,大家伙儿也就人前人后尊称她“大小姐”。
可是这两年,军营里也不乏一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没见过凌晚晚,自然把守着营寨的大门,不让她进。
不但不让她进,还言语调戏,见她一个瘦瘦弱弱小姑娘,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眼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小妹妹,这里是军营,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不要紧,哥哥马上就下班了……”
出言调戏的新兵,话说到一半,就被后面出现的老兵一脚踹出去老远。
那老兵原先是燕小白麾下的一个营长卫,与凌晚晚不算熟络,倒也见过几回。他上前恭谨行礼:“大小姐……”
喊完,他才惊觉喊错了,应该叫“圣上”,正要改口时,却见凌晚晚压根不在意,神色寡淡地摆摆手,问道:“我师父呢?”
老兵楞了一下,回道:“王爷,在,在大帐。”
凌晚晚“哦”了一声,抬脚就往里走,反正她也认识路,倒不用人领着,自顾自地找到了大帐的位置。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虽然穿的素,但一路走过去,还是吸引了许多兵士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认出凌晚晚的,就远远地颔首抱拳算作行礼。
大帐外,站着两名王爷的亲兵,他们没胆子拦女帝,只好眼睛一闭,头扭到一边,装作看不见。
凌晚晚“哼”了一声,直接掀开了大帐的帘子。
营帐内有不少人正围着沙盘讨论着什么,厉墨淮穿着一身官服坐在正位上,手肘靠在扶手上,托着头正闭目养神。
凌晚晚突然出现,且还是一个人,大帐内的众将官先是一愣,只见女帝负手而立,姿态散漫,轻挑下眉,在众人行礼之前,冷冰冰地轻斥:“都出去!”
……呃
众将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摄政王。
厉墨淮睁开了眼睛,见到凌晚晚,不由自主微微抿了下唇,没说话也没动。
凌晚晚低笑一声,无视众人的存在,缓步上前,饶有兴致地看他,语调端的轻柔:“非要朕亲自来找你,才肯跟朕回去吗?”
厉墨淮凝眉不语。
凌晚晚垂眸盯着他,唇角笑意分明,眸底的温柔满眼:“好,朕的错。朕给你赔不是。”言罢,她后退半步,一掀裙摆,干脆利索的跪下。
厉墨淮微微一怔。
一阵骚动,原本呆在原地看热闹的众将官这下再也不敢看了,被女帝这番动作吓得紧张的,揉眼睛的揉眼睛,揉鼻子的揉鼻子,咳嗽的咳嗽,假装很忙的齐齐转身。
“末将等告退……”
“告退……”
转瞬之间,方才还满当当的大帐,这下,只剩下了摄政王和女帝二人。
厉墨淮轻阖双目,颇有些头疼地扶额:“你又搞这一出!”
凌晚晚跪的乖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师父,我是真心道歉的,也是真心来接你回去的,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
顿了片刻,厉墨淮起身,拢了拢衣服绕过跪地的凌晚晚,话语里透着几分无奈:“我一个人想静静……你走吧。”
凌晚晚忙起身,一脸不忿地将人拦住:“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厉墨淮轻轻摇头。
凌晚晚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见厉墨淮沉默,便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一声不响地就离开皇宫,连王府都不回,躲在这里跟我冷战,生闷气,是因为赫连槿吗?!师父,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除你之外任何一个男人!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听到凌晚晚提及信任,厉墨淮的脸色变得难看:“对,我应该相信你,你是女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与旁人无关,更与我无关!”
凌晚晚沉了脸,仿佛确认一般,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厉墨淮却道:“我说,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凌晚晚心中一沉。
眼见着厉墨淮潇洒离去,楞在原地的凌晚晚才反应过来,刚要追上去,便听厉墨淮道:“别跟过来,否则你一辈子别想找到我。”
一句威胁的话,吓得凌晚晚当场刹住脚步。
厉墨淮走后,凌晚晚有些泄气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脸上早已没了来时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原本她以为厉墨淮只是心里别扭,她哄上几句人就没事了,毕竟两人生活了这么多年。
现在看来,厉墨淮不单单是别扭这么回事。
凌晚晚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只能赖在军营里,做好了“只要厉墨淮一天不原谅她,她便一天不离开”的心理建设。
一开始,厉墨淮不搭理她,假装看不见她,该干什么干什么。而凌晚晚就跟在厉墨淮身旁,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活像个受气包模样。
过了两天,禁卫营中开始有流言蜚语,一个摄政王,一个女帝,即是师徒,又是君臣,关键一点,还是夫妻。
厉墨淮心知肚明,知道是凌晚晚再逼他让步。
终于,凌晚晚耗尽了耐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将厉墨淮堵在了营帐偏僻处,没给对方半点反应的时间,直接点穴,略带霸道炽热的将他一整个吻住。
厉墨淮僵着身体动弹不得,他想发脾气,他想将弄得他无法呼吸的人推开,可是他被封了穴道,心惊肉跳的被迫感受周身血液袭入他大脑,脑袋逐渐发昏。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凌晚晚突然松开了他,猝不及防,厉墨淮的脑子只余一片空白。
凌晚晚呼吸急促,牙都咬紧了:“……对不起。”
说完,她连看厉墨淮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奔向不远处的马厩,随即弓着腰,略显狼狈地爬上马背,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马儿便嘶鸣一声,载着凌晚晚跑出了禁卫营地。
夜晚的军营十分安静,到处都是营帐,篝火,和值夜的士兵。
凌晚晚的封穴手法并不重,厉墨淮暗自运气,不消片刻便冲开了穴道。
厉墨淮追到营外,山林茂密的羊肠小道,哪里还有凌晚晚纵马离去的影子。他有些懵,怔怔抬头望着夜空皓月,脑中浮现她刚才不对劲的语气。
月光倾泄如银,他忽然想起,连忙掐算手指,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