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晚摇头:“这一世,我们都重生了,师父还会那么做吗?”
厉墨淮呼吸一滞:“……只要对你的皇位,你的人身安全有威胁的,为师必为你,宁杀错。”
凌晚晚脸都皱到了一起:“师父你这么霸道,我都有些怕你了。”
厉墨淮又倒了一杯水给她,道:“自古君王都是如此,功高震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晚晚你现在年纪还小,我帮你多做些,你日后便轻松些,只是我这副残破之躯,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也不知道能帮你走多久……”
凌晚晚起身,伸手将人抱住,喃喃道:“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师父要相信我,我们还没有白头偕老,我还没有给师父一个盛大的婚礼,师父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厉墨淮笑了笑,宽慰她道:“好,师父听你的。”
※
辰光殿,紧邻女帝的凤栖宫,装饰奢华,平日里却没什么主子居住。
皇宫里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凌晚晚的皇爷爷掌权的时候,嫔妃众多,有十几个皇子公主,小的时候都住在宫里也热热闹闹的。后来她的父亲登基做了皇帝,只娶了她母亲一个,那些公主们远嫁的远嫁,去封地的去封地,皇子们成年之后也都有了自己的府邸,搬离了皇宫。
再再后来,先皇后因为难产,诞下一名女婴后,就撒手人寰。先皇帝受不了失去爱人的打击,偏执地认为是这个女婴害死了他的皇后,将刚出生的女婴赶出了皇宫,任由其自生自灭。
女婴在外面流浪到了七岁,才被护国将军厉墨淮捡走收养,一养就是整整十年。
先皇后薨后,先帝一味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里,不管文武百官如何劝阻,都一直未续,后宫空置多年,最后弥留之际才招致他的血脉兄弟,数位王爷夺嫡争位。
幸而先帝终于想起了他在民间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那个自出生就没享受过父爱母爱的女婴,自己的唯一血脉,长公主--凌云锦(凌晚晚)。
皇位继承之路,大凶大险,好在有护国将军厉墨淮替当初那个女婴蹚平所有的荆棘,而凌晚晚登基称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厉墨淮为摄政王,第二件事就是在辰光殿旁边盖了一座崭新的宫殿,名曰:凤栖宫。
辰光殿作为先帝的众多行宫之中的一个,空置了许多年,因为离得凤栖宫最近,凌晚晚便吩咐大监总管苏元常收拾出来给自己的师父暂住。
厉墨淮知道这不符合规矩,皇宫中,除了御医,侍卫,宫人以外,是不允许皇家以外的男子留宿的,但他又了解凌晚晚的脾气,她一旦闹起来,可不管什么狗屁规矩。
既然开始就决定了在一起,那么总要经历这些的,不过是早些和晚些罢了。
亥时就寝时辰到了,师徒两人从华清殿温泉池一路走回凤栖宫,凌晚晚在小塌上打坐调息,厉墨淮便在一旁守着。
静心专注体内周天运行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尤其是凌晚晚这种耗空内力以至经脉滞涩的。
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厉墨淮教她的练功心法十分晦涩难懂,若是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分了神,极易走火入魔,癫狂而毙。
从前凌晚晚年龄小,练起来倒也不怎么费力,再加上厉墨淮在一旁亲自指导讲解,自然事半功倍,故而凌晚晚才小小年纪,内力却比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还要厉害。
每个人体质不同,练功过程中的心境参悟也有所不同,凌晚晚一板一眼地按照自己师父教的心法所述行走内息,以自身功力真气散至奇经八脉,很快五感封闭,沉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凌晚晚苦中作乐地自嘲:师父,我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可别辜负我,否则上天入地我可轻易饶不了你!
厉墨淮守到了半夜,凌晚晚才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睁开了眼睛,内息大涨,先前的经脉滞涩减轻了不少,五感恢复,丹田生暖,浑身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充沛舒畅。
“晚晚,怎么样?”厉墨淮关切的问道。
凌晚晚眨了眨眼睛,忽然微微蹙了眉,捂着丹田的位置就躬了腰,故作一副虚弱忍痛的模样,起身离开小塌,却对厉墨淮说:“师父先回辰光殿吧,我困了想睡觉。”
厉墨淮见她如此,怎么还能放心走的了?
眼见着凌晚晚脚步虚浮地走到内殿龙榻上去,连衣服都没脱,就盖上了被子侧着身子朝里闭上了眼睛,厉墨淮心疼的稀碎,恨不得以身相替。
“晚晚~”厉墨淮胸口堵的难受,强忍着心疼走到龙榻前,低声询问:“穿着衣服睡多难受,我帮你脱了吧?”
“嗯。”凌晚晚又从被子里爬起来,跪在床榻间,任由厉墨淮上手帮她脱了外袍外衣中衣里衣,仅剩下一层柔软的衾衣又钻进被子里蜷缩成了虾米,闭着眼睛还不忘记呢喃道:“师父早些回辰光殿歇着吧,别管我了……”
“等你睡了,我再走。”厉墨淮清亮的嗓音有些低哑。
猎物再厉害,又哪里狡猾的过猎手?
龙榻上的人似乎睡的十分不安,被子里蜷缩成虾米不说,还时不时的颤抖几下,好像很难受的无法入眠。
厉墨淮伸手想去探她的脉息,凌晚晚却将双手腕子藏的严严实实,不给他探。没法子,他只好按习武之人常用疗伤之法,御气于掌心贴紧凌晚晚丹田的位置,灌注真气过去,寄希望于帮着她减轻些难受。
“好冷~”凌晚晚迷糊中呢喃,语气委顿听起来可怜极了。
厉墨淮犹豫都没有,直接扒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外衣上塌,扶着凌晚晚的肩膀将人板过来搂在怀里,柔声宽慰:“没事了,师父在。”
“嗯。”美人师父投怀送抱,凌晚晚心满意足,乐的美滋滋。
灯烛熄灭,帷幔落下,这一刻,女帝的寝殿静谧无声,只有厉墨淮轻轻拥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柔声哄着,或缱绻,或温柔,万般不舍地亲了亲自己小徒弟的额头,心中唯求上苍垂怜,盼叫她少受些苦楚。
辰光殿,空置了许多年,今天终于有人打扫布置它了,结果等了一夜,也没等来它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