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芙蓉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她从不知,一个女子能恶毒成这样,因为几句话就要放火杀人。
有幸捡回一条命,下半辈子却只能当个脖子了。
事情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她会觉得林招弟很可怕。
但是放在自己身上,此刻她的内心只有痛恨!
石芙蓉怒红眼眶,咬牙道:“她的夫家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老爷......连章县令都拿她没辙?”
“青水镇县太爷秦世焕独子的四姨娘。”
“一个妾,竟敢这般胡作非为,视人命如蝼蚁!”
余采薇伸手握住石芙蓉的手,迫使她松开被抓出褶皱的被褥,认真说:“不管是谁动了我的人,我都会让她付出代价。前提是你得打起精神,养好身体,才能看到林招弟的下场。”
石芙蓉怔怔与余采薇对视:“你的......人?”
“难道不是?”
“真的还会......相信我吗?”
这句话石芙蓉问的特别没有底气,能离开章府重回林家村,她没忘了是自己和余采薇的交易。
余采薇虽然让她体面的嫁给了二狗子,但是石芙蓉也知道,余采薇对她并没有摒弃前嫌,只是履行承诺。
“那你还会让我失望吗?”
石芙蓉眼泪骤然蜂蛹,抽回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哭泣,却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懊悔。
余采薇拍了拍石芙蓉的肩膀:“人得往前看,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你得用行动告诉我。”
“可我已经是一个跛子,以后还能干什么?”
“猫狗残疾,都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受了这么一点小创伤,难道便要自暴自弃?我认识的石芙蓉,被不公的命运捉弄到遍体鳞伤,可她一直很坚强的在对命运说不。”
被余采薇这么一说,石芙蓉的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宽慰。
是啊,她一直被命运捉弄,却从未接受命运安排,一直在努力着想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虽然她的努力曾用错了地方,却从未放弃过要摆脱命运安排。
余采薇把鸡蛋羹递过去,目光定定的承诺:“相信我,养好身体,总有一天,我会让林招弟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
石芙蓉抬眸,接过了余采薇递过来的鸡蛋羹,又有些不确定,闷闷的问:“我的腿已经废了,不想拖累二狗子,婚事就”
不等石芙蓉说完,二狗子直接冲进了屋里,急道:“我说过,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伤了腿,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他在外面听到了余采薇和石芙蓉的对话,也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林招弟血债血偿,但是眼下安抚好媳妇才是最重要。
石芙蓉别过头:“你也不过是因为内疚和责任罢了,其实没必要这样。”
“我承认你为救我伤了腿,心有内疚,却不全是内疚。能娶你,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对你的责任当然也有,因为你是我的妻子。除此之外,我也是真心喜欢你。”
余采薇没再听下去,这个时候得把空间腾出来。
她相信二狗子对石芙蓉的真心,石芙蓉昏迷不醒,二狗子几乎没睡过觉,眼袋熬的跟淤青似的。
能说会道的二狗子,有足够的表达能力,打消石芙蓉的顾虑。
又是一年季春,桃舞乱花飞,杏把春景编。
通往白石镇的水泥路已经修好,只有南面一半通车,北面一半通车得等一个月后,目前已经在做完结工程。
三月底,章云岭带着圣旨来到林家村路口,全村人皆打扮光鲜出来观望,当曲师爷高喊“圣旨到,林家村余氏接旨”时,全村人激动的纷纷跟着一起跪下来。
圣旨啊,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怎能不激动万分。
这已经不止是余采薇一家的荣誉,而是整个林家村,甚至整个白石镇的荣誉。
章云岭一脸严肃的打开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林家村余氏采薇,虽是一介商贾妇人,却心怀家国大义,号召白石镇一众商贾,为北境将士捐赠大量钱财物资。
再有带动整个白石镇脱贫致富,修桥铺路,难能可贵,功德无量......”
余采薇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奈何“钦此”两个字都念完了,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嘉奖。
这特么就是一个荣誉奖状!!!
就算北境打仗,国库捉襟见肘,也不差赏她点啥吧?
余采薇虽然不缺钱了,但是皇帝赏赐总归是不一样,内心难免有些失望,连喊出“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很很敷衍。
接过圣旨,余采薇转手就交给杨大郎了,自己和章云岭去一旁说话。
“此番我过来除了传旨,也是告别。”
“章县令要出远门?”
“非也,我要调任去洛州了,会举家搬迁。”
余采薇闻言,很是替章云岭开心:“升官了?这是大喜事啊!”
章云岭的脸上并无多少欣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升官发财无人不想,可他却并不期待。
明面上他升官了,实际上去了洛州,他不会有实权,不如在白石镇为百姓做点实事来的舒坦。
“升官来的这么突然,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所做一切直接提升了我的政绩,我该感谢你。”
余采薇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章县令是个好官,不管有我没我,你都值得!”
章云岭在一棵白桦树边停下脚步,不放心的看着余采薇:“你要当心即将上任的县令。”
“为何?”
官场的事情,章云岭本不该同余采薇说,但是他必须得给余采薇提个醒。
“新县令名为萧乘风,州牧楚云京的外甥,靠祖荫谋来的官职。此人刚愎自用,为排除异己,手段卑劣。而白石镇因为你,已经成了香饽饽,萧乘风愿意来洛州背部落后城镇,必然是想用政绩镀金,届时怕会想方设法让你为白石镇建桥修路。”
“建桥修路本是行善,力所能及和必要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去做,但是想要拿我镀金涨政绩,我可不做那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