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夫子问她们要不要让孩子留宿书院,另外两户是镇上人家,只有杨四郎和林铁柱需要留宿。
一同参观了学堂,食堂,寝室。
从外面看书院环境还是挺好的,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但是学堂,食堂,寝室里面都很简陋。
书桌用一块长木板搭起来,一共四排,一间屋里大概二十个学子。
食堂里摆放的八仙桌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部分外皮都脱落了,卫生条件相当一般,打饭窗口贴着一天的餐食目录。
早上面粉粥加一个馒头,中午米饭配炒菘菜,晚饭面粉粥加一个馒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天管三顿。
邹夫子介绍说,每顿饭也有额外加餐肉菜,但需要学子另外掏钱买。
至于寝室,环境更差,全是大通铺,被褥自家带,一人一个柜子,平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什么的全放在里面。
孙春喜对吃的和环境没什么要求,觉得这样已经不错。
可余采薇却没等杨四郎入学就已经心疼上。
离开寝室,余采薇把杨四郎拉到一边,蹲下身体温柔理着他的袄子。
“你要是不想住在书院,娘找个人专门早晚接送你咋样?”
杨四郎很懂事的摇头:“不用了娘,你送我来读书本来就要花好多钱,我不想你在浪费钱。”
“傻孩子,咱们家现在不缺雇个人接送你的银子。”
杨四郎坚持道:“不缺也不要,我知道娘是觉得书院里没有我们家好,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别人都能住,我为什么不可以?”
家里最近盖酒坊,杨大郎杨二郎不能每天接送杨四郎,不然余采薇真舍不得让这么点大的孩子过来遭罪。
邹夫子听到杨四郎的话,不禁回头多看了这个孩子几眼,心里生出了几分欢喜。
小小年纪,能有吃苦觉悟,离开父母不哭不闹,不贪享福乐窝,是个可塑之才。
等余采薇带着杨四郎过来,邹夫子很突兀的对她说:“一晃眼,你都三十好几的妇人了,看样子,你嫁去林家村过的不错。”
余采薇的情况邹夫子不知道,只听她对杨四郎的话,想着该是夫家条件相当不错的。
余采薇诧异看向邹夫子:“你......认识我?”
邹夫子反问:“你不认识我?”
余采薇委实找不出和这位夫子相关的记忆,又不想人家尴尬,于是很委婉的说:“觉着夫子面熟,但一下子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邹夫子温和一笑:“也是,我去你家时,你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多年不见,物是人非,不记得老朽很正常。”
原主没有及笄时见过?
余采薇努力搜索原主年少时的记忆,总算是找到了关于这位的画面。
邹立琼,原主父亲余耀光在青松书院教书时,他们是共事!
曾经来家里吃饭,还因看中原主才貌品性,想结个亲家。
林桂芬打的主意是把余采莲嫁给邹立琼独子,不管以后能不能入仕,有个当夫子的爹,家里不愁没吃喝。
所以没等余耀光应承下来婚事,林桂芬就把原主许配给了杨志高。
后来邹立琼和他的儿子都没看上余采莲,便借口说余采莲才十二年岁尚小,不合适婚嫁拒绝。
“邹叔!”
邹夫子又是一笑:“想起来了?”
余采薇忙上前俯身,抱歉道:“是采薇眼拙,一时间没认出邹叔,邹叔千万别见怪。”
“无妨,我不似年轻模样,没认出不怪你,这是你的长子还是?”
余采薇拉过杨二郎介绍:“邹叔风采不减当年,我长子在家中有事没过来,这是我的二子,杨二郎,二郎快见过阿翁。”
杨二郎上前拱手行了个晚辈礼:“二郎见过阿翁。”
邹夫子和蔼道:“样貌堂堂,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杨二郎谦虚道:“阿翁过奖。”
既是有熟人,余采薇肯定要托付一二的。
“邹叔,铁柱也是我家亲戚,两个孩子都拜在你门下,以后还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邹夫子摆摆手:“也是缘分,看在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上,这两个孩子我也会上心教导。”
“如此采薇多谢邹叔。”
虽是认识的,束修也一点没少,除了六礼,还有二两银子的孝敬,学费六两银子一年,其中包括两件子衿,也就是学子外袍,相当于现代校服。
住宿和吃饭按月交,伙食费一个月两钱银子,住宿一钱银子。
第一年要贵一点,其中有拜师六礼和钱,往后每年只交学费就可以了。
手续办理完,余采薇一行人打道回府,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都没拿,要明天准备好了再送过来。
路过书肆,余采薇和孙春喜又去给两个孩子买了笔墨纸砚,出来时,听到不远处的人群里有一道声音很熟。
孙春喜嘀咕:“花氏的声音?前头出啥事了?”
余采薇怕杨四郎乱跑,把东西给杨二郎拿着,自己牵着杨四郎的手走了过去。
人群中央,一名妇人拉着花小桃的手不让她走,一脸嚣张跋扈:“大家都来评评理,我摆摊卖点小孩玩意,拨浪鼓本来好好的,这个乡下人一摸就坏,还不想赔钱。”
花小桃蛮横道:“拨浪鼓本来就有问题,我又没摔,咋摸一摸就坏了?你别想赖我身上。”
她没打算要买拨浪鼓,家里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下意识就对这种小玩意多看眼里,询问价格要十五文,哪里值?
谁知把拨浪鼓放回摊位,上面两只耳朵就掉了一只。
“不是你给摸坏的还能是谁摸坏的?肯定是你放下来的时候力道太大,赶紧赔我十五文钱,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你咋不去抢?”
“我就知道你们乡下来赶集的人没有见过世面,还我咋不去抢,拨浪鼓一直是这个价格,我可没讹你,赶紧给钱。”
“要钱没有,你能咋地吧!”
“没钱就拿你手里的粮食抵,给我倒十五文钱的。”
花小桃今天一共带了六十文钱,买了十斤糙米花一半,又买了些盐和菜种子杂七杂八的,身上只剩九文钱,即便想赔也不够,更不可能拿糙米抵账。
她们六房手里没存下钱,分家只给了一两银子,五房都在外面买宅子搬出去了,六房还和大房在一个院里住,但吃饭分开了,现在她们临时搭了个棚子做饭,除了分家给了几个碗碟,别的什么东西都要买,她一文钱都不敢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