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年思索了片刻:“是该解决她的婚事,这段时间你物色人家吧。”
吕氏犯难:“清慈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别说门当户对,即便是下嫁寻常人家,也怕将来婆家不待见清慈,眼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嫁的远些,二是......”
苏大年见吕氏欲言又止,问:“二是什么?”
“二是直接嫁给杨二郎。”
苏大年刚消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震的碗里银耳羹左右摇晃溢了出来。
“穷乡僻壤的野小子,毁我女儿名节,我还没找他算账,怎么可能再嫁女儿给他!”
吕氏分析给苏大年听:“那只能嫁到外镇,而且一定得离白石镇足够远。依我的意思,嫁给杨二郎是最好的。门第虽低了些,可也只有对外说两家有远亲,且杨二郎和清慈打小有婚约,老爷不在家,清慈去亲戚家里小住,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保全家里所有孩子的名声。再者嫁给杨二郎也不是没好处,他那样的家世,离的又近,便是看在苏家面上,她杨家谁敢给清慈气受?”
苏大年脸上不是很满意:“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杨二郎人品有问题,无媒聘诱拐清慈回家,贪色。身为男儿郎,却让女子回母家拿千两银钱盖房,贪财。如此之辈,怎配得上我女儿?”
外头老管家过来传话说:“老爷,余夫人和两位公子求见。”
苏大年眉头紧蹙,心里大概知道是谁,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哪来的?”
“说是林家村来的。”
“让他们滚!”
吕氏赶紧叫住要离开的管家:“你先让她们去厅堂等候片刻。”
苏大年沉声问:“你还要接待那家人不成?”
吕氏一副委曲求全的口吻:“老爷是气头上不理智,难不成你真想把清慈远嫁?不管杨二郎人品怎么样,左右清慈还有娘家依仗,眼下堵住外头的流言蜚语才是重中之重。”
远嫁的话,苏大年必定会对婆家诸多调查,家世一般他看不上,嫁妆定然也不会少给。
但是嫁给杨二郎就不一样了,苏大年仗着离的近,杨二郎又是个乡野穷小子,不可能给多少陪嫁,说白了,苏大年瞧不起杨二郎。
别看苏大年现在气头上,心里却不可能对自己嫡长女放任不管,何不给苏清慈选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相公?
余采薇在厅堂等了好一会,下人连杯茶盏都没上,明显不待见她们。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才见到苏大年和吕氏姗姗来迟,她很疑惑,为什么苏清慈不来相见。
苏大年身材顶多一米六五,横向发育,走起路来肚子直打颤,留着很有喜感的八字胡,光是扳指环扣一只手就戴了三,身材和打扮都很富态。
久闻的吕氏,打扮雍容华贵,脸上一片柔和,眉宇间的那抹戾气却出卖了她,这妇人其实是强势的,透在骨子里的强势!
苏大年也打量了一番母子三人,和他之前看到的乡下人不一样,母子三人衣着得体光鲜,脸上端着不卑不亢,一身的正气,怎么看不都像是哄骗苏清慈贪图财色的鸡鸣狗盗之辈。
苏大年和吕氏坐在主位,也不让余采薇母子三人坐下,三人只好站在原地。
苏大年不冷不热的问:“哪个是杨二郎?”
杨二郎站了出来,礼貌的对苏大年拱了拱手:“小子便是杨二郎。”
苏大年轻蔑一笑:“哄骗清慈回家,坏她名节,让她从家里拿千两银子给你们盖房,我以为你们不会敢露面,倒是我高估了你们不要脸的程度。”
杨二郎被骂懵了下,心想这个矮胖墩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余采薇和杨大郎面面相觑,也很懵。
尤其是杨大郎,他以为家里收留了苏清慈这么久,来苏府怎么都应该被礼待,不曾想是这个样子的!
怕杨二郎会和苏大年起争执,余采薇先开口说:“苏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救了清慈姑娘你不感谢也罢,怎么还成我们哄骗清慈回家拿钱给我们家盖房子?”
苏大年怒的拿起茶盏摔在了地上,喝道:“无耻之尤!”
余采薇蹙眉:“苏老爷似乎已经先入为主,那么今天奴家便是一定要说清楚的,清慈姑娘在我家住了几个月是事实,但我是看在她有家没办法归才收留,至于你说的一千两银子,完全无稽之谈,清慈在我家里,我从未让她出过一文钱,包括她的吃穿,都是我们家出的。”
苏大年冷笑:“有家没办法归?我夫人三番五次派马车去接人,你们却哄骗撺掇清慈与她母亲反目,如此卑鄙无耻,我还要感谢你了?”
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定是吕氏在里面把真相改的面目全非。
吕氏是个什么东西,余采薇在苏清慈那里已经听了不少,对这位本来就没什么好感。
今天大概不是苏清慈不愿意来相见,而是可能不知道她们在,或者说她知道也没办法来。
余采薇冷了脸:“没有人做好事不想得到一句感谢,看苏老爷这架势,感谢就算了吧,毕竟我们救清慈,看的也不是你苏老爷面子,而是不想她一个花季姑娘被人作践。”
吕氏不疾不徐拿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慢吞吞的开口:“余夫人狡辩也无用,事实摆在眼前,不如和我家老爷开诚布公的谈谈,兴许有不一样的结果。”
余采薇觉得吕氏在点她,可她真的听不懂。
余采薇说:“我狡辩?苏老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女儿差点被逼死,但凡你去查一查,都不可能说出我们家收留清慈另有所图的话。”
苏大年微愣,余采薇端的一身坦荡,似乎不像在说谎,还有苏清慈,被他鞭打成那样都不肯求饶,看他的目光只有怨恨和屈辱。
难不成真是另有隐情?
可他查过府中上下,问了不止一个人,吕氏确实三番五次去接苏清慈,余采薇家的宅子也确实是在苏清慈过去后盖的,加上外面那些无风不起浪的流言蜚语,是能联合在一起的。
见苏大年有些动摇,吕氏并不显得急切:“余夫人不承认也没关系,清慈和杨二郎相处这么久,外面早就传的不像话,她的名节以毁,很难在议亲,所以我有意将清慈下嫁你家二郎,婚事越快越好,就月底吧,之前那一千两全当是我们苏家给的嫁妆,只希望你们家好自为之,以后善待清慈。”
苏大年不赞同的看向吕氏:“夫人!”
吕氏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老爷,这件事情你一时间无法下决定,不如听妾身的吧。”
余采薇面沉如水,吕氏突兀的说起婚事,不像是在和她商议,更像是开口通知,搞得她们家占了多大便宜。
旁人眼里,也确实是她们家高攀,可余采薇没想过占她苏家便宜,更没想过依仗巴结苏家、
先不问杨二郎和苏清慈的意思,她首先不可能背了拿苏家一千两银子盖房子的黑锅。